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永遠的普羅旺斯 | 上頁 下頁
五五


  顯然的初學者一定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特別是當一個人的名字是中性時,像約翰瑪莉或瑪莉皮爾,那更糟糕了!

  不過這還不算最難的,事實上光怪陸離的事每天都可發生在法文上。

  最近有一篇報導搖滾歌手約翰·哈利地(JohnnyHallyday)結婚的消息,上面描述新郎約翰因新娘的禮服大受讚美。

  句子是這樣寫的:ll,est unegrande vedette。意思是:「他是位出色的女明星」。

  嘖嘖,短短一個句子,居然可以把明星變性,而且還是在他的婚禮上。

  也許因為法文如此之繞舌與複雜,幾世紀來它一直是外交語言。對外交而言,簡單與明朗不重要,甚至要逆道而行。

  眾所皆知,慎重的文件反倒需故作混淆含糊,以便可有不同的解釋。因此,根本無法期盼外交官使用非常簡潔明白的話來表達他們的意思。

  根據亞力士·迪爾(AIexDreier)之定義,外交官是那種三思而後言的人;發揚幻化多變及撲朔迷離本色才是最重要的。

  法文也許就是被發明來推動語言學的苗芽,在每一個句子裡的最細微處生根開花。

  不過法文的確是個美麗、柔順、浪漫的語言,雖然它還不至於被奉為國寶,或被認定是一種人人都應該會說的語言,而致將一堂法文課稱之為文化語言史。

  但我們可以想像那種害怕外國文化侵蝕法文而傷害其純正主義所導致的驚慌。

  純正主義者所恐懼的侵略是從「週末」」(Le Weekend)這個外來字開始的,它悄悄進駐,從香奈兒到巴黎。

  與此同時,畢卡勒(Pigalle)地區一家夜總會老闆也為他的新大廈命名為「性感」(le sexy),這個外來語連鎖造成「週末性感」(Le weekend sexy)飯店的命名,以讓巴黎飯店的股東們大樂,但卻也引起布朗登(Br ighton)地區反對者及其他同業中不含「色情」色彩的度假飯店經營者失望。

  語言侵略還不止於臥房,也滲透到辦公室。經理現在派有job(工作),如果工作壓力太大,他就會覺得自己stresse(承受壓力)。也許因為處在一個商業叢林的lemarketing(市場競爭)下,這位可憐蟲工作過度;甚至無暇吃頓傳統的三小時午餐,只得吃fast food(速食)。

  這是最糟的英工法文,它激怒法蘭西斯學院的老學究。

  我不怪他們,這些可惡的侵犯奪蝕了這樣一個優美的語言,實在是件羞恥的事。換句話說,簡直是可悲(les pits)——此乃另一句英式法文!

  造成日益氾濫的英式法文原因是,法文字的字彙比英文少得太多,同樣的字也許有許多不同的含意。

  例如在巴黎,je suis ravi通常代表「我很高興」之意,但在梅納村的前衛咖啡館,ravi又有另一個幾乎完全相反的意思——我是鄉巴佬。

  為了掩飾我的困惑,至少為了避免落入語言陷阱中,我學著像當地人把話含在口中,咕嚕地用含糊但富有表情的語調說話。

  大口吸氣,振動舌頭,喃喃地說「班,烏以」(beh oui)——是呀!是呀!這是用來轉換聊天話題的過場詞。

  其中最具彈性,最有用的簡短清楚的句子就是「阿蹦」(ah bon)——真的嗎?同時可以當做問句及非問使用。

  從前我以為它表達的只是它字面上的意思,但其實不儘然。

  在一個典型的會話裡,如果要表現出適當而正確的悲哀及憂傷的程度,就會有下列的對話出現

  「小約翰·皮爾這次真的闖禍了!」

  「烏以?(真的嗎?)」

  「班烏為!(真的啊!)他從咖啡館出來,騎上他的車,結果車子撞得稀爛,他撞上一道牆,擋風玻璃撞碎了,頭撞破了,腿斷成14處,這不打緊,他還同時撞上一位警察。」

  「啊蹦?(真的嗎?)」

  隨著音調的抑揚頓挫,「阿蹦」可以表示驚訝、不相信、無所謂、生氣或是高興。短短的兩個字,乖乖,卻有如此非凡成就。

  同樣地用兩個單音節字,也可以完成一段簡短的會話,「撒瓦」(Sa Va)如果逐字翻譯,意思是「它走了!」但其實跟「好嗎?」同音。

  每天在普羅旺斯四周的城鎮,熟人在街上巧遇,先是習慣性的握手,然後開始下面習慣性的對話:

  「撒瓦?(好嗎!)」

  「烏以,撒瓦,撒瓦,埃富?(好,很好,很好,你呢?)」

  「蹦,撒瓦!(很好啊!)」

  「比昂,撒瓦阿羅喝!」(一切都好!)」

  「烏以,烏以,撒瓦!(是啊,都很好。)」

  「阿累,囑喝瓦喝!(好吧,再見!)」

  「屋喝瓦喝!(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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