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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大概是你冒犯了摩納哥人的服裝禁忌吧!一個女孩子在公開場合裡穿著男人的內衣,在我想來是可以被起訴的。走吧!」

  公寓保持著他們離開時的原狀——咖啡杯和餐盤仍留在水槽裡,床鋪未經整理,餐桌上有一瓶告罄的威士忌酒瓶。當班奈攤開地圖詳加研究的時候,安娜忙著把衣服丟進一個袋子裡。去年他誤打誤撞進入的那個地方是哪裡?好像地勢滿高的,是靠近班農的某處。

  「好了, 」安娜說:「我完全收拾好了,」她已換好了靴子、牛仔褲和一件T恤,用水把頭髮抹向後面,看來一點兒也不像度過了一個緊張的無眠之夜,班奈折好了地圖,站起身來。他們要向西面走,待會兒他就會想起這地方了。

  電話鈴聲響起,他們全身血液為之凝結——這是一種本能的罪惡感使然——仿佛隨便一個小動作都會把他們的行蹤透露給打電話的對方知道似的。電話鈴響了四聲以後,被班奈的答錄機切入了。一聲「嘩」響之後,傳來席莫那細小而堅決的聲音。「裘裡安先生希望你立刻和他通話。」

  班奈看了看時鐘, 十二點半。 拍賣一定已經結束了。「這就對了,」他說:「他們已經發現出了問題。我們可不能留下來洗碗了。」

  他們急急趕路,在下午三點左右到達了愛克斯。既餓又累的他們,很高興地在加康斯餐廳的後面找到了一個涼爽的房間。窗外的樹下坐著些大學生,互相嫁鬧逗樂著。愛克斯夏日的韻律是情懶而閒散的。

  啤酒來了,接著是牛排和炸薯條。尚未滿足食欲之前,他們先以投擲硬幣來決定由誰去點咖啡,又由誰去打電話給裘裡安。結果班奈輸了。

  他將硬幣塞進投幣孔,聽見席莫的聲音由另一端傳來。表明身份之後,他要求裘裡安本人來接聽。

  「班奈先生,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裘裡安說:「希望你有好消息。」

  「這個嘛?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班奈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已取得了公事包,不過計劃發生了小小的改變。這將使你付出一點點額外的金錢才能取回公事包。」

  裘裡安緘默無語。

  「事實上,我們認為一百萬是合理價。以現金支付。」電話那一端傳來裘裡安低沉而富於自信的笑聲,其中有著輕蔑的味道。「班奈先生,你真會開玩笑。此刻你們在哪裡?我叫席莫去接你們。」

  「我是認真的,一百萬元。」

  「你是認真的,是嗎?班奈先生?你是傻子,你真的很傻。現在,別再開玩笑了。

  你們在哪裡?」

  「我兩天之內還會打電話來。你把錢準備好,否則公事包就要換主人了。」班奈放下了電話筒。真是混蛋!他希望方才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頗具說服力。

  安娜從她攤開在餐桌上的地圖上抬起頭來。「結果如何?」

  「我想這是一段美好的友情的結束。」

  裘裡安是一個具有高度自我控制能力的人。在他通知摩納哥銀行的經理,要對方準備提出一百萬元的時候,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滿腔怒火的。如果那個狗屎班奈自以為會好好活著來享用這筆鉅款的話,那就讓他準備無法如願地接受震驚吧!遲早他會做給班親看的,然後班奈最好永遠消失了。讓他從直升機墜落,直下吐茲大船的甲板,叫那意大利人去收拾善後,這不是很有趣嗎?是的,簡潔利落、各得其所的結局。這樣的想法多少讓他覺得開心了一些。隨後,他派席莫到聖馬丁去。班奈似乎不會笨到去藏在自己的家裡,然而,一個人絕對拿不准業餘生手的動向。

  班奈的標緻車駛向東方,往馬諾斯克行進。班奈一面開車,一面把去年冬天一個傍晚所發生的事情說給安娜聽。當時,他不斷地在上普羅旺斯這個地勢高亢、人口稀疏的村落中尋找房地產的標的。天色漸漸暗淡了,在他走錯了好幾次方向、並做了數次不正確的猜測後,他發現自己迷路了。在放棄之前,他做了最後一次的嘗試。他走到了一條叉路上。道路逐漸變窄了,和一條泥濘的小路相通。然而他望見遙遠處有一盞燈光。

  「因此,我就開車過去,」他說:「結果我找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它被葡萄藤蔓包圍著,美如仙境。如果你能夠再找到它,對我們而言倒是非常好。你看看能不能在地圖上找到拉吉茂,就在班農附近,這裡大概差不多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可以留下呢?」

  「我曾在那兒度過一夜,那位修道院長和我意趣相同,把我當做同修。他說歡迎我隨時前往。」

  「你和修道院的人是好朋友?別開玩笑!你看來根本不像是熱衷於信仰的人。」

  「他也不是,但他卻經營著那家修道院。你知道有些人喜歡避世的生活,你會喜歡他的,他是個老頑童,秉持著長久以來的傳統。」

  安娜搖了搖頭,說:「那傳統是什麼?」

  「酒肉和尚。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還來得及趕到那兒喝杯雞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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