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茴香酒店 | 上頁 下頁
七三


  將軍感覺好多了。最重要的就是動腦筋。他說:「好,孩子們,這並不嚴重。相信我。現在只好把他留在這裡,嚴密地看守著。」

  喬仔松了口氣。雖然將軍並不會馬上告訴你答案,但你總是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一些結論。他看看其他人。「這男孩就留在這裡,同意嗎?」他的大腿開始發癢,抓了抓,感覺到短褲裡鼓脹的外國鈔票。

  星期一早晨的《普羅旺斯報》充斥著發生在依斯勒一上一索格的一樁可怕而是疑的搶案。警察都到哪裡去了?搶匪怎麼就此脫逃無蹤?難道這就是即將包圍沃克呂茲的犯罪開始,誠實的居民與觀光客睡覺時都得把錢包塞在牙縫中?頭版盡是種種臆測評論,把當地路透獎得主、球賽戰況與潘納一勒一方登(Pernes-les-FontatneS)一位年輕未婚女性生雙胞胎的消息全給擠掉。

  法蘭絲娃在接待櫃檯靜靜地喝完一杯咖啡,以比平常更高的興致閱讀著新聞。如果不是旅館這麼忙的話,她自己可能就會在搶案發生時到了依斯勒一上一索格。她的父親同意借她車,她打算穿著自己新買的洋裝,帶著柏尼去逛市集。她今天穿著那件新洋裝,柏尼將一如往常,在傍晚過來。到時候,他就可以看見這件洋裝了。她撫平著裙身,直到大腿,心裡想著不知他是否喜歡這個顏色。但是他沒有來,所以當恩尼斯誇讚她今天看起來很美麗時,她只是失望地聳聳肩。

  隔天位於拉科斯的學校主任打電話給賽蒙,大家才對柏尼的下落感到焦慮。帕尼根本沒去上課。檢查他的宿舍後發現,他還沒住過。主任非常擔心。這不像帕尼的作風,他看起來像是個沉穩的年輕人。雖然主任不太想提,但是柏尼的父親很可能會因為孩子無故失蹤而改變捐款給學校的心意。總而言之,事情相當值得關切。賽蒙煩惱的事又加多了一項。他哪裡會知道柏尼到哪裡去了?也許是和某個女孩在草地裡親熱著呢!

  賽蒙放下電話,翻翻他的留言。有兩通是在安提市的卡洛琳打來的。一通是安烈戈打來的。還有一位記者希望能在旅館的餐廳邊吃午餐邊進行採訪。一把可觀的酒吧帳單,已經好幾天沒付清,是威廉叔父簽的帳。賽蒙將這些留言條放到一邊,去找恩尼斯與法蘭絲娃。如果真的有人知道的話,他們也應該是唯一知道的人。

  將軍很難決定一個確切的數字。他原本只想開出比較低的一百萬法郎數字,但後來又重新考慮綁架(即使是在目前這種情非得已的情況)是重罪,得判處極重的刑罰。既然冒這麼大的險,當然得獲得極豐程的報酬,最起碼的要夠他們吃喝一輩子。他打開來穀倉前購買的法英字典,從桌子望過去,看見柏尼一張沒刮鬍子、疲憊的臉。

  他指著字典中的字,「還好吧,年輕人,你的家人在哪裡?」

  「美國,紐約市,但是我的父親經常旅行。」帕尼把一隻手從桌上拿下來。「他有很多飛機。」

  將軍點點頭,舔舔他的食指,翻著字典,直到他找到他想找的字。他很高興發現竟然和他想的差不多。

  「你的父親很有錢?」

  帕尼在大個子克勞德與一直把玩著刀子的小個子的監視下,度過了不舒適而可怕的夜晚。眼前的這個傢伙看起來似乎比較可理喻,比較沒有威脅性,甚至有些友善。現在看起來,他們應該不至於把他給殺了,他終於松了很大一口氣。

  「他當然很有錢。」相尼勇敢地點點頭,「多的是錢呢!」

  將軍皺著眉,轉了個身。

  柏尼轉換了坐在硬板椅子上的坐姿。睡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讓他痛苦萬分。他們會拿他怎麼辦?聽起來好像是綁票,當人想起在報紙上看過的綁架消息,綁匪通常會把肉票的手指或耳朵寄給家屬,好讓他們儘快交付贖款。想到這裡,他的安慰感旋即消失。天啊!他得想辦法讓這些傢伙對自己友善點。也許他們會願意讓他打電話給賽蒙。他可以幫上忙,而且他離自己較近。

  「先生?我有一個朋友,是英國人,在巴西耶經營茴香酒店,我可以打電話給他嗎?」柏尼把手舉向耳朵。「他也很有錢。沒問題的。」他已經勉強保持笑容了。

  將軍又花了一個小時,反復地翻閱字典,查詢他想知道的字。看起來似乎頗有希望,但又顯得複雜。他們必須儘快逃出法國,而且他們需要假護照。這表示需要想辦法逃到馬賽,他們需要一大筆錢。將軍於是又將贖金加了一百萬,他懷疑柏尼的英國朋友是否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籌到這麼多錢。

  「好!」將軍合上字典,點了根煙。這個年輕人帶給他們厄運,但這也可能令他們逢凶化吉。電視上說的是真的。德州佬確實有錢。他轉身向正在輪日班的博雷爾兄弟與喬仔。「我得去打幾個電話。一個小時候後,我會帶些食物回來。」他朝柏尼點點頭,「我想他應該不會輕舉妄動的。」

  喬仔走過來湊近將軍,好向他說悄悄話,「我們要怎麼處理他?」

  「把他賣掉,我的朋友。」將軍用手背拍了拍鬍子。「把他賣回給他有錢的老子。」

  喬仔欽佩地搖搖頭,「這個點子真不賴。」

  將軍總是會把電話號碼留著。這是個做事有方法。有遠見的人的習慣。你永遠不會知道,過去聯絡過的人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他打了個電話到馬賽老港口(Vieux Port)的一家酒吧,一個他最後在監獄裡聽到的聲音接了電話。

  將軍說:「我需要你的幫忙。情形很微妙,你知道嗎?我在想,你的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幫個忙。」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點防衛性。「哪個朋友?」

  「那個老大,安烈戈。」

  「你需要哪種服務?」

  「移民。我緊急需要護照。」

  「我得跟他談談。我怎麼聯絡你?」

  將軍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然後補充:「聽著,我可以自己打電話給他。」

  「最好讓我先跟他談談。」

  將軍心想,對誰最好?貪婪的混帳。這些日子,每個人都想分一杯羹。「謝謝,非常感激。」

  那個聲音笑著說:「要不然朋友是做什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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