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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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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扯,親愛的。我看得出來,你早就因為滿懷的期待而顫抖。好了,你想穿什麼?需要借我的耳環嗎?」 妮珂花了五分鐘,開車到盧蘭門,花了二十分鐘才找到停車位。她一邊沿著人行道走,一面看著手錶。人行道上覆蓋著落葉與附近小狗留下的黃金地雷,而變得滑溜。天啊,英國人和他們的狗,她不知道賽蒙是否也養了一隻。在她掀下門鈴,把秀髮往後撥時,時間已過七點,她竟然感到自己的心情愉悅中帶著緊張。 穿著深灰色西裝粉紅色襯衫的恩尼斯開了門,挑了眉,仿佛因為見到門口有人而感到吃驚。他說:「晚安,你一定就是布維爾太太了。」 妮珂笑著點點頭。 「請!」恩尼斯往後站,好讓她進門,並跟在她的身後往大廳走。她可以感覺到,恩尼斯一面在她身後講話,一面打量著她。「蕭先生幾分鐘前才回來,不過他一會兒就出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在那可怕的沙發上坐會,我知道,那坐起來不會舒服,我幫你倒杯香檳。」 恩尼斯走進廚房,還回頭看著她。「這房子是租來的,我們騎驢找馬,正試圖找到更合適的地方。」 妮珂聽見他大聲地吸氣,接著是香檳軟木塞彈開的聲音。恩尼斯的頭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我差點忘了禮貌。也許你比較偏好威土忌,還是雪莉酒?」 「香檳就好了,謝謝!」 恩尼斯端出一個小銀盤,上面放著一杯香檳,一碟瑪卡達米亞(Macadamia )堅果及一塊亞麻餐巾,並且小心翼翼地將其擺放在妮珂面前的茶几上。「好啦!(法語) 「你會說法文?」 「說得像是小學生似的。不過我很會做那種聳肩的動作,雖然這是我自己說的。」他對著她聳了聳肩,還把一隻手放在臀部上,「很法國,不是嗎?」 妮珂笑了,並將酒杯舉向他,「祝你健康!」 這時木條鎮花地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賽蒙進來了,他的頭髮還因為淋浴而濕著,點狀的領帶有點歪歪扭扭的。「很抱歉!」他歉疚地望著妮珂,露齒而笑。「還願意跟我說話吧?」他彎下身子親吻了她。當他的唇碰觸到她芳香的臉頰,他真希望自己再刮一次鬍子。他們四目相望了兩秒,超過社交禮儀規定的時間。「晦,賽蒙!」 「蕭先生,來杯香檳嗎?」 「謝謝你,思尼斯。」賽蒙往後走,看著酒杯,舉杯向妮珂。「敬司機,你真好!我希望這段旅程不會太無聊。」 妮珂想要將他的領帶調正。「不,有點太……」 恩尼斯輕輕一咳。「我想我該出發到溫布頓球場了。」他看著賽蒙,「除非你還需要我做些什麼。」 「恩,我想不必了,謝謝你,明天見了。」 恩尼斯對著妮珂點了頭。「夫人,祝你用餐愉快!」 「謝謝,艾尼斯!」 「啊,艾尼斯!」他重複了一次,「這樣聽起來似乎比較有氣質,不是嗎,比恩尼斯好聽,晚安。」 前門在他出門後關上,妮珂笑了。「他這個人很古怪,是嗎?我喜歡他。他跟你多久了?」 賽蒙告訴她有關恩尼斯的一切,以及廣告公司早些時候充滿樂趣的時光——恩尼斯曾經假扮客戶,好令來訪的銀行經理印象深刻;他與賽蒙的前妻及秘書們向來不睦;他對辦公室政治相當不屑;還有他恒久而無索求的忠誠。 「你跟他十分親近,不是嗎?」 賽蒙點點頭。「我信任他。他大概是我惟一信任的人了。」他看看手錶。「我們該走了,我在一家意大利餐廳訂了位——我希望你不介意。吃慣了法國菜,我想你可能需要換換口味。」 當賽蒙往旁邊一站,好讓妮珂通過時,她停下腳步。「抱歉,我實在受不了了。」 他低頭看著她,當她調整他的領帶時,感覺到喉嚨一緊,「我想恩尼斯經常這麼做,是嗎?」 「我想他老早就放棄我這個邋遢鬼(slob)了!」 「邋遢鬼,什麼是邋遢鬼?」 他們一路走向車子,賽蒙一面向妮珂解釋邋遢鬼的意思。當他們的車行經海德公園,往肯辛頓走的時候,賽蒙明顯感受到她的貼近,也才意會到自己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跟倫敦的女士約會了。妮珂望著他說話時的側影,挺直的鼻樑,果決的下巴,需要修剪的深色頭髮,以及他正式的西裝領帶。她心想,他看起來比在普羅旺斯時舒服多了。 賽蒙所選擇的餐廳,很明顯受到一小群不受蕭條景氣影響的倫敦客的愛戴,他們視晚餐為一種湊熱鬧的活動。他們花了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爭相訂位,籠絡領班,在餐廳裡彼此招呼,卻鮮少注意到眼前的食物。這家餐廳簡直變成一種歇斯底里的風尚。餐廳經營者希望早日退休,到托斯坎尼(Tuscany ,意大利西北部)或依斯其亞島(Ischia,位於意大利那不勒斯西南方)定居;服務生則正式地展示著磨胡椒器、堅硬的意大利乾酪與橄欖油。就在此時,這班客人開始移動,被從倫敦的各衛星郡前來的夫婦所取代,他們甘心忍受這裡的吵鬧與昂貴,只因他們聽聞這裡已成魅力的新殿堂,有白松露、太陽曬乾的番茄,還有媒體界的一些小人物。 賽蒙多年前就認得餐廳的經理吉諾,當時他們各自還在打拼,而吉諾也換了好幾家餐廳。他滿臉笑意迎向賽蒙與妮珂,指示他們前往角落的桌子就坐,並且相當樂意地將餐巾擺放在妮河的膝上。 「吉諾,別展露出自己的獸性。」 吉諾笑著說:「這是很自然的,我是意大利紳士啊!小姐,來杯飲料嗎?」 妮珂看看賽蒙,「我不知道啊,白酒好嗎?」 吉諾對著服務生彈了手指。「給這位小姐一瓶灰皮諾(Pino Grigio ,一種葡萄酒)。」他拿出菜單,親吻了自己的手指頭以示告退,便退到餐廳門口,恭迎身著黑色衣服戴著太陽眼鏡的一群年輕男女。 妮珂環顧擁擠的餐廳,鏡中反映出紅色與黑色的身影,「那麼這就是倫敦一些名人雅士用餐的地方了。你常來嗎?」 「沒有,未必。晚上我通常和客戶一起,而他們喜歡比較正式的地方一一通是高佛羅歇餐廳(Gavroche)或科諾餐廳。他們覺得這裡不夠莊重。」他聳聳肩,「他們都不是很有趣的人,大部分人都不是。」他試試酒,向服務生點了點頭。「但是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我已經好幾個月沒看完一本書,沒看過電影,不是在公司,就是在飛機上……」他突然停了下來,笑著說:「很抱歉,很無聊吧!你想吃點什麼?」 他們看著某單,卻不知他們已成為餐廳那頭另一桌客人議論紛紛的對象,卡洛琳的那些朋友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妮珂。 「依我看,賽蒙已經從離婚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她是誰?是客戶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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