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茴香酒店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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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兒都不去。客戶要的不過是頓晚餐,順帶要人哄哄他。這個交給喬登就行了。」 「我真不敢相信我所聽到的。三千萬鐵,你就不能犧牲一天假期?天啊!」 「你和我一樣清楚,業務相當穩定。沒有必要在客戶每回到倫敦時,都要上演一齣活生生的甩猴戲。我是在經營廣告公司,不是伺候服務。」 「讓我告訴你,你在那兒,什麼也經營不了。」 「鮑伯,我不去。」 「那我只好去了。」 電話掛了,賽蒙感受到一絲滿足。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遵循著廣告人的反射動作,只要有客戶出現,立即上演形容很不甚貼切的「娛樂」戲碼。這事一點也不好玩。那通常是件刀叉伺候還要假裝興致高昂的苦差事。幾乎沒有例外,賽蒙耗費大部分的生命所陪伴的人,往往令他感到無聊透頂。有些人甚至仗恃著手中的廣告預算而耀武揚威,這種人正是他引以為鄙的。只因為他們是付錢的大爺。他也開始瞧不起這樣的交易。難道是他變得溫和、疲憊,還是他有所成長? 他身處於有綿延十裡美景相伴的臺地上,獨自享用著晚餐,一想到季格樂塞在往肯尼迪機場的車陣中使興奮不已。搭協和客機到倫敦,和那人握握手,再搭協和客機飛回紐約。這又是公司與客戶關係的一大勝利。賽蒙拿出雪茄,漫步回到他的小屋。空氣還相當溫暖,天空晴朗無雲、繁星閃爍,灌木叢裡的蟬吱吱地鳴唱著。他在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期待明天的到來。 白晝很長,卻飛快地消逝。賽蒙好好地探訪了各個村落,還開車到旺圖山的頂峰,還行經位於拉寇斯特的薩德侯爵城堡遺址,此地現在已成為咖啡館。每天晚上回到旅館,都有來自倫敦的留言,當他光著腳丫坐在臺地上看著這些留言,一切顯得非常不真實。他周遭環境的平和,與公司裡誇大成危機的瑣碎事情信成對比,他愈來愈常去思索這樣的對比。一邊是生活、一邊是事業。 該是回去的時候了。現在杜克洛總該把他的保時捷修好了吧,不過,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打電話過來。賽蒙決定隔天早上前往巴西耶,也許取車之後,可以和那位有著古銅色乳溝的美女共進午餐。他找到妮可寫在火柴盒上的電話號碼。 「妮河嗎?我是蕭賽蒙。」 「啊,就是那個消失無蹤的英國優啊!你都到哪裡去了?」 「很抱歉,我一直都想打電話的,但是……」 妮河等出了聲。「這就是普羅旺斯人的毛病……什麼都等到明天做,也許是這樣吧!」 「一星期在這裡根本不算什麼,不過你的午餐邀約,我欣然接受。」 他們相約在咖啡館,賽蒙開心地花了半個小時參閱《高特·米洛美食指南》。他應該早點打電話給妮河的,不過紐約的事還是應該先解決。他發現自己又聳了肩,不禁笑了。 隔天早晨,他到了巴西耶,而杜克洛又和他第一次看見他時一個模樣——又藏身在車子底下。看起來似乎是同一部車子。賽蒙對著油膩的靴子道早安,靴子主人的身體躺在台車上滑行了出來。 「先生,你好!」 杜克洛報告了好消息:零件下周會到貨——一定,保證,沒問題。他本想打電話,但…… 換了在倫敦,賽蒙老早就發火了,可是在這裡,一切都顯得無足輕重。這是美好的一天,他等會還要跟美女共進午餐。等車子修好,他可以派恩尼斯過來取車。他十分驚訝于自己冷靜從容的態度,現在開始,他不僅會聳肩,在心態上,很多事情也變得無所謂。他向杜克洛道謝,徒步走向咖啡館。 太陽把通往廣場的道路劈成兩半,一半光燦耀眼,另一半發冷陰暗。賽蒙又被舊警察局深深吸引。他上了階梯,二樓看起來比一樓大得多,很大的空間,清理得很乾淨,準備迎接下一個階段的工事。更上一層樓,視野更佳,那滿山遍野的葡萄,已經變成了紅棕色,松樹 覆蓋的山巒,可見石屋從群樹中冒出,在陽光的映照下,呈現出背光的身影,而在其後,山巔滿布。空氣潔淨無比,賽蒙甚至可以看見最高的山脊上的樹影,雖然渺小,卻異常明顯。他聽見樓下的臺地傳來陣陣笑聲,還有曳引機的聲音。時間已是上午,該是每位普羅旺斯人離開田園回家用餐的時刻了。 等賽蒙回到咖啡館時,妮何正坐在室外的一桌。她主動獻上了雙頰,讓賽蒙親吻了,既清新又帶點辛辣的香氛,是賽蒙所熟悉的。 「車子怎麼樣了?我希望你沒照單付帳。」 「驗還在等零件。沒關係,我會派人從倫敦到此拿車。」 妮河探進自己的包內搜索香煙,她穿著一件無袖的灰色亞麻洋裝,襯托出她曬得均勻的手臂與雙腿。賽蒙後悔自己沒早點打電話給她。 她遺憾地說:「所以,你必須回去了!」 「他們在辦公室是這樣告訴我的。」賽蒙向上下打量妮打衣著的女孩點了飲料。她對賽蒙報以微笑,接著一扭一扭地進入咖啡館。 賽蒙說:「漂亮的女孩!」 「你見過她母親了?」妮河呼出香煙,笑了。 「你是個邪惡、善妒的女人。只因為你的唇上沒有汗毛,也不開曳引機。」 「那就是你喜歡的?」妮可透過呼出的煙氣看著賽蒙,賽蒙感覺到一股吸引力在他倆之間遊移。那可不,我喜歡的典型恰巧就在我對面。 他說:「我喜歡唇上有汗毛的女性,我覺得這就是她們吸引人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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