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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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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松露生涯 假如你到沃克呂茲遊覽,你便會經常看見一小塊一小塊的田地,其間橡樹行植,稀疏有致,旁邊還立著一塊醒目的黑黃兩色警告牌,嚴然守衛者,上面寫著「禁止進入,否則嚴懲。」並提醒人們注意法國刑法第388條和第444條。對可能的懲罰我無從知道。或許鐐銬加身放逐魔島,或許巨額罰款後禁錮在某個冷飲店?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儘管對於這些警告,我不敢小覷,但並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樣自律。警告牌不斷地被偷、損壞或成為打獵者的槍靶子。按理說,對於置若罔聞的擅自闖入者應給予懲罰。這些地都是松露田。如上帝思典——天氣及那些莫名其妙的土壤和孢子允許,這些地就成了或將成為寶地。在它們的下面幾釐米深的地方蘊藏著財富——松露。 不久前,我們有幸到坐落在松露田邊的一座農舍小住,這塊地可稱得上是松露田的祖師爺了,整個面積足有一百多英畝。它是人類決心要獲取那昂貴而神奇的黑色松露的最好範例,給我前所未有的深刻印象。這些「神聖的結塊」使多少美食家們慷慨解囊,以滿足陳年的夙願。 土地的主人瑪策爾蒂和伯納德很友好地接待了我們,給我們講述了這塊土地的歷史。許多年以前,這裡還是一片荒野,伯納德的父親看到了它的潛力並買下了。伯納德的父親是一位目光遠大並且極富耐心的人。他時刻準備著,等待他的松露的露面。他肯定也是個達觀的人,因為黑色松露是有它自己的頑強的意志的,它們喜歡在哪兒生長,就在哪兒生長,絕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人們所能做的只是幫助創造適宜的環境,然後就只能企盼好運,等上五年,十年,也許十五年。 地買下來了。兩萬五千株松露橡樹苗栽種在澆灌好的坡地上,鋪設了幾公里長的管道。人人都認為這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投資,儘管當時這種灌溉系統對當地人來說算是一大笑談。誰曾聽說過松露橡樹還要灌溉,難道它們是天竺葵?拿錢打水漂兒。他一定會後悔的——他們笑著說。 但是伯納德的父親對如何侍弄松露橡樹已有深入研究,他知道在炎熱夏季的炙烤後,樹需要補充水分。他要盡可能少地依賴運氣和大自然,所以他鋪設了管道以防乾旱。每逢乾旱年頭,八月的暴雨該到而不到時,他的樹照樣能澆上水。當冬季隨著乾旱的後塵而至,別人扒開土地一無所獲時,他的地裡卻長出了松露。當地人不再笑了。在對他進行著譏諷式的恭維的同時,有些人便開始幹起了樑上君子的勾當。 保護這樣一片廣闊的土地不被人偷偷入侵是相當困難的。而讓他們感到更難的事是松露盜賊們通常是晝伏夜出。他們的狗訓練有素,能嗅到松露的香味,所以不必看,狗鼻子會帶他們去想去的地方。夜晚行動如被喝住詢問時,盜賊們經常利用一個傳統的藉口,「我正帶著狗散步呢」。淩晨兩點鐘帶狗散步,很新鮮。很難捉住夜晚的盜賊。有時你能聽到他們的動靜,或隱約看到他們的影子,可就是抓不住,有什麼辦法呢? 伯納德的父親絞盡腦汁想盡辦法。以法辦和罰款相威脅,不管用;設輪流巡夜人,又很難照顧到如此大的曠野;引進一些鵝作為活動報警系統,又發現其髒而效率低(有些鵝活不了多久,它們被順手牽「鵝」地偷走了,因為易宰殺而且肉味鮮美)。繼鵝報警系統實驗失敗後又豎起了一人多高的鐵絲網,可竊賊們又及時買好了鋼絲鉗。 最後,四條警犬被引進來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和工作。它們個個都是龐然大物,身材和德國的牧羊犬不相上下,行動迅猛,短時間內就能穿越曠野。白天,它們被勒令呆在狗窩裡,夜晚它們被允許出來在田野裡跑動。這些狗受了訓練,不攻擊竊賊只對付他們的狗。這個辦法終於管用了。面對撤退還是死亡兩種選擇,竊賊的狗像是突然記起別處還有緊急任務似的,趕緊溜之大吉。沒有狗的引導,竊賊就徹底完蛋了。讓他在地裡扒上一夜,除滿手的泥巴外一無所獲,所以,還不如趁早回家。 收穫季節剛開始的一個下午,我們深為所見到的情景所嘆服。一條好的松露狗簡直就是存在銀行裡的鈔票。那是一條毛色發灰多須的雜種狗,和其他好的松露狗一樣,腿短短的,對它的工作非常投人。我們跟在後面,它慢慢地穿過樹林,頭貼近地面,鼻子翹起,尾巴搖來擺去。它一次次停下來,驚喜地用爪子輕輕扒著地,從不失敗,在那下面准能找到松露。人們用U 型鏟輕輕挖出松露,這時它使用鼻子去聞主人的衣兜以求獎賞——一小片格律耶爾乾酪。 松露收穫季節是從下第一場霜開始直到下最後一場霜結束。在此期間,瑪第爾蒂的廚房和伯納德的農舍裡總是飄溢著沁人心脾的香味。松露的香味醇厚而濃烈,只要你從門前走過便能聞到,如運氣好的話,屋內的主人會邀請你品嘗他的特色風味佳餚:錯落有致的黃油片和切得薄薄的鮮松露片同時攤放在烤好的麵包片上,有米粒和淡灰色海鹽作點綴,再配上一兩杯紅葡萄酒。再沒有別的什麼比這些佳餚更能讓你坐下來享用午餐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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