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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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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洛瓦的話也就更多了: 「情況確實如此。如果對半分,事情將變得無比明晰。一個朋友給了我們一筆遺產,他不願對我們區別對待,不願厚此薄彼,不願給人這樣的印象:『我生前喜歡這一位或另一位,身後也仍然如此。』不言而喻,他更喜歡的是你,但在將其遺產給予我們兩人時,他想明確表示的是,他的這種偏愛不過是一種柏拉圖式的純潔感情。可以肯定,他若想到這一點,必會交待明白的。可是他沒有考慮到,更沒有估計到可能產生的後果。正如你剛才所說,他每星期都要給你送來幾束鮮花,死後也仍要給你留點什麼,作為最後的紀念,只是沒有想到……」 「行啦,我明白了,」瑪德萊娜沒好氣地打斷他。「你也不必再囉哩囉唆了,快去見公證人吧。」 杜·洛瓦滿臉通紅,半晌說道: 「說得對,我這就去走一趟。」 他拿起帽子,臨走之際又說了一句: 「對於沃德雷克的侄兒所索要的數額,我將努力以五萬法郎解決這一棘手問題,你看怎樣?」 「不,」瑪德萊娜高傲地答道:「他要十萬法郎,就如數給他吧。如你願意,這筆錢可由我那一份出。」 「不行,」杜·洛瓦滿面羞愧,」還是共同分擔吧。每人讓出五萬法郎,我們還有整整一百萬呢。」 「就這樣,親愛的瑪德,一會兒見,」他接著說道。 他跑去向公證人講了講上述安排,說此安排是他妻子想出來的。 第二天,他們在有關文書上簽了字。瑪德萊娜·杜·洛瓦在此文書中以生前饋贈的方式,表示讓給丈夫五十萬法郎。 走出公證人事務所,杜·洛瓦見天氣晴朗,便提議去大街上走走。他今天顯得格外隨和,對妻子關懷備至,溫情脈脈。他臉上笑嘻嘻的,似乎對什麼都感到滿意,而瑪德萊娜卻始終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面容嚴肅。 時當寒氣襲人的深秋,街上行人步履迅疾,似乎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杜·洛瓦領著妻子走到一家店鋪前。店內的一隻懷錶他已看了多次,早就想購買了。 「我想送你一件首飾,你覺得怎樣?」他向妻子問道。 「我無所謂,你看著辦,」瑪德萊娜淡淡地說。 他們走了進去,杜·洛瓦問: 「你想要什麼?是項鍊、鐲子還是耳環?」 店內陳列的各類金器和精美寶石,琳琅滿目。瑪德萊娜一見,臉上始終掛著的冷漠神情驀然煙消雲散。她興致勃勃,懷著濃厚的好奇,逐一看了看櫥櫃內擺著的金銀珠寶。 「這個鐲子倒是不錯,」她突然有點心動。 她說的是一條外形奇特的金手鏈,每一節上都鑲著一顆不同的寶石。 「這條手鏈要賣多少?」杜·洛瓦於是問珠寶商。 「三千法郎,先生。」 「兩千五怎樣?如果行,我們就要了。」 「不行,先生,我不能賣,」珠寶商想了想,最後說道。「這樣好啦,」杜·洛瓦又說,「我再出一千五百法郎買下這塊懷錶,加在一起就是四千法郎,以現金支付,你看怎樣?如果還是不行,我們就去別處看看。」 店老闆面有難色,但考慮再三還是同意了: 「好吧,先生,就這個數。」 杜·洛瓦隨即告訴他應送往何處,然後說道: 「請用花體字在懷錶上刻上我的姓名縮寫G.R.C,並在這幾個字母的上方刻一個男爵的冠冕。」 瑪德萊娜將這一切看在眼內,感到深為驚異,不禁笑了起來。從店裡出來時,她帶著某種柔情挽起了杜·洛瓦的胳臂,覺得他確實為人精幹,很有魄力。他現在既已有了年金收入,總該有個頭銜,這是自不待言的。 「男爵先生,」店老闆在招呼他們離去時說道,「請放心,這字星期四便可刻好。」 他們走到一家滑稽歌舞劇院門前,見這裡正在上演一齣新劇。杜·洛瓦立即說道: 「若你同意,我們今晚來看看戲,現在先去訂個包廂。」 包廂還有,他們立刻訂了一個。 「咱們找個小餐館去吃餐飯,你看怎樣?」 「好呀,我同意。」 杜·洛瓦的心情簡直不知有多好,接著又想了個可供消遣的去處: 「我們現在去找德·馬萊爾夫人,邀他們出來同我們一起吃晚飯,你看好嗎?據說她丈夫已經回來,我很希望能見見他。」 他們因而到了德·馬萊爾夫人家。杜·洛瓦心裡仍想著上次同他這位情婦的那場不快,他感到慶倖的是,今日有他妻子在場,可不必作任何解釋。 不想克洛蒂爾德已將過去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她甚至急切地要丈夫接受他們的邀請。 晚餐的氣氛十分愉快,整個晚上都過得很好。 杜·洛瓦和瑪德萊娜很晚才回來。樓道裡的燈已經熄滅,杜·洛瓦只得不時劃根火柴,照亮樓梯。 到了二樓樓梯口,突然劃著的火柴光焰,使樓梯邊的那面鏡子,在一燈黑暗中映照出兩人忽隱忽現的身影,恰似來去無蹤的幽靈一般。 杜·洛瓦高舉手臂,使鏡中兩人的面影顯得更為清晰。 「瞧,兩個百萬富翁在走上樓去,」他不無得意地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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