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真假亨特 | 上頁 下頁
五一


  「那就是我們要對付的阿亞爾人。我們一定要得到他們。」

  「俘虜?」

  「是的。我們如果不得不開槍,也只射馬,不射人。我們要生擒。」

  埃默裡走到馬的身邊,從馬鞍上取下槍。他用他的槍可以射中任何一隻動物、任何一個敵人的額頭。他平時那張嚴肅的臉閃爍著愉快的光芒。

  溫內圖也在掏銀盒,把手放到腰帶裡,那裡面插著他百發百中的彎刀和板斧。

  婦人叫喊得比剛才更可怕:

  「噢,慈悲者!喔,善良者!噢,保佑者!這確實是阿雲人部落!那六個埋我的人在他們中間。那個跑在前面,留黑鬍鬚的人,是首領。我們會怎麼樣!噢,安拉,安拉,安拉!」

  我把她按倒在地上,安慰她:

  「不會動你和你的孩子半根毫毛的。」

  我沒有時間注意她的膽怯了。那些人到了離我們三百步遠的地方。他們停下來看著我們。阿雲人肯定是來看那個婦人是否死亡,並拿她開心的。根據現在的形勢,我們要擺開陣勢。我站在婦人旁邊即中間,埃默裡在右邊約二十步遠處,溫內圖在左邊,距離也是一樣。我們組成一條四十步長的直線。馬停在我們後面。

  貝督因人除了兩個人以外,都使用長火石槍。那兩個人拿著長矛。我很羡慕他們的馬,便向兩個同伴打招呼:

  「如果非開槍不可,我們不打馬,而射騎馬人,但是只打胳膊或腿。」

  「明白。」埃默裡點頭,用銳利的眼睛觀察著敵人。

  貝督國人與我們保持著很短的距離,互相交換對我們的想法,向我們傳來了一種驚訝的喊叫聲。他們沒有料到在這兒碰到人。我們的態度也引起他們的驚訝。我琢磨他們議論的大意是:如果是三個貝督因人,看到他們這種優勢,早就會逃之夭夭,可是這三個人卻留在這兒;這三個人應該都坐在馬上準備隨時逃跑,可是不但沒有逃跑,反而面對著他們站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毫無恐懼感。這簡直是個謎。這種局面,他們從未見過。他們只能用一種方式來解釋我們的行為:我們以為他們是熟人,用不著怕。可是,他們的看法是錯誤的,因為他們並不認識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他們只能肯定一點,而且恰恰是錯誤的一點,即認為我們是穆罕默德信徒。他們的問候表明,他們是抱著這個信念的。從來沒有一個穆罕默德信徒用「薩拉姆阿萊庫姆」向其他教派的人打招呼的。一個非穆罕默德教徒甚至不准向伊斯蘭教徒使用這個招呼方式。那個留黑鬍鬚的首領策馬走近了幾步,把手放在胸口,對我們呼喊:

  「薩拉姆阿萊庫姆,你們好,兄弟們!」

  「薩,拉。」我簡短地回答。

  我只用了兩個音節,讓他們明白,我不打算對這些歡迎者建立友好關係。他裝作沒有注意到這個表示,接著問:

  「你們想幹什麼?」

  我沒有回答,而是粗暴地反問:

  「你想幹什麼?你是誰?」

  這當然違背禮貌規則。他馬上伸手拿槍,並且威脅說:

  「你膽敢這樣表述問題!難道你是從世界盡頭來的,不懂規矩?我叫阿斯瓦德,是阿雲人部落的最高酋長,你們站的這塊土地是屬￿阿雲人部落的。你踏上了我們的土地,沒有徵求我們的許可,必須付買路錢。」

  「多少?」

  「每人一百突尼斯皮阿斯特和六十卡魯本。」

  「想要就來拿!」我要求他,同時舉起槍,放在彎曲的胳膊上,以此表示他得不到這筆錢。

  「你的嘴像河馬。」他嘲笑我,「但是你的腦子比一隻不起眼的蝗蟲還小。你叫什麼名字?你的陪同姓甚名誰?他們來自何方?他們想幹什麼?他們的職業是什麼?他們的父親是不是有名字,而且還沒有被忘記?」

  最後一個問題,按照這兒的說法,包含著很重的侮辱。我的回答就針對這個問題:

  「看起來,你把你的舌頭在你們的駱駝和牛羊糞便裡浸過,才講出這種臭味難聞的話語。我是卡拉·本·內姆西,來自阿雷曼人的國家。我右邊的朋友是遠近聞名的佩勒曼拜,來自英國;我左邊的是偉大的美國所有的阿帕奇部落的最高酋長溫內圖。我們習慣於給謀殺犯以子彈,但是不付稅。我再說一遍:要錢就來拿!」

  「你的理智比想像的還少。難道我們不是十四名響噹噹的男子漢,而你們只有三個?在我們中間一個人死亡之前,你們每個人都死過五次了!」

  「那就試試看!你們走不到三十步,我們的子彈就把你們吃了。」

  聽到這話,他們一陣大笑。他們並不認為我的話是誇大其詞。不是的!我考察過異國風情。正如古希臘的英雄一樣,他們的戰鬥行動總是以唇槍舌劍開始。貝督因人也有這種習慣,在真正動武之前,先用舌戰,而且通常是不遺餘力。阿雲人部落的嘲笑肯定也屬￿實質性的。當音調降低的時候,酋長威脅說:

  「你說謀殺。我命令你對我說,你指的是誰。」

  「你不能命令我,何況我指的是你們自己。」

  「我們是殺人犯?拿出證據,你這條狗!」

  「我要為這個『狗』字懲罰你,就在這兒,而且就在天黑之前。你看!難道不是你們把老人殺害了?他的殘骸還在我們面前。」

  「這不是謀殺,而是血親報復。」

  「你們把一個弱女子埋在地下。老人和婦人是沒有防禦能力的,你們竟敢對這兩個人動武。可是,你們這些懦夫對我們卻拿不出這份勇氣。」

  回答是又一次更響亮的大笑。酋長嘲笑說:

  「你們過來,給我們表演一下你們的勇氣,你們是胡狼,胡狼的兒子,胡狼的孫子。」

  「你們先過來。你們比我們多五倍,只要少量勇氣就可以進攻。注意我對你們說的話。你們在這兒犯了罪,我們懲罰你們的罪行。你們將成為我們的俘虜。誰想逃走,我們就槍斃誰。下馬,交出你們的武器!」

  他們這次爆發出來的嘲笑是難以形容的。酋長叫喊:

  「現在,你的理智到頭了。你的腦殼空了,要不要我把它打開給你證明一下?」

  「不要嘲笑,往這兒看,我們在你們的優勢面前是多麼鎮靜!我再說一遍,你們想逃跑,我們的子彈就趕上你們。」

  黑鬍子轉身對他手下說:

  「那條狗看樣子是認真的。他談到他們的子彈。在我們的槍膛裡也藏了一些。給他們吧,放!」

  他把槍對準我們,手下的人跟著他舉槍。十二發子彈響了,沒有一發打中,因為他們的老式獵槍不起作用了。他們的目的是把我們打倒,但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我們沒受任何傷。他們驚慌地退回原處。這時,埃默裡前進了幾步,用強有力的聲音對他們喊道:

  「你們看見了你們射擊的結果了嗎?我們放心地留在這兒,因為知道你們粗心大意,打不中我們。現在,我們要讓你們看看,我們是怎麼射擊的。有兩個人拿著長矛,一個人可以把他的長矛舉起來,我要打中它們。」

  一個拿長矛的人準備順從他的要求,但是看到埃默裡舉槍射擊的時候,又把矛放下,並且叫喊:

  「安拉,安拉!這個人想幹什麼?他想射擊我的矛,但是會打中我。」

  「你不要害怕。」英國人笑道,「下馬來,把長矛插在地上,然後離開,我不打你。」

  這個貝督因人按照他說的做了。埃默裡舉槍,扣動板機,瞄準的時間沒有超過一眨眼功夫,長矛正好在鐵尖處被打中。

  阿雲人靠近來看那支被打中的矛,沒有一個人高聲說話,都是互相耳語。這時,溫內圖問我:

  「我的兄弟大概也要讓他們看看他的射擊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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