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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這時,溫內圖走到岸邊,對著那邊喊叫:

  「對面是哪只青蛙從水中鑽出來,讓別人聽他呱呱地叫。老鐵手是草原上的勇敢戰士,誰能懷疑他的勇氣?他的名字已經響徹整個草原、高山和深谷。誰聽說過什麼長腳?此人是何許人?幹什麼勾當?這樣一個無名鼠輩怎麼能隨便把老鐵手叫到身邊?你們中間有誰敢與老鐵手對陣?所以你們決定,要他同時對付兩個人。你們選擇的武器正是他不會使用的,因為從來沒有人聽說過他投擲過標槍。這是你們的羞恥!你們也不覺得臉紅?誰是自稱長髮和強臂的臭蟲?他們是讓他們的母親抱在懷裡,還是已經帶大,可以在地上爬來爬去了?你們的報仇不過如此。但是,戰鬥是嚴肅的。兩個首領,也就是大嘴和我,必須在旁邊監視。我要檢查長矛,不能讓一方拿剛柔的,一方拿生銹和易脆的。戰鬥不能在你們那邊舉行,而要在山毛櫸樹的兩邊。大嘴和我將測量三十步的距離。我們站在雙方旁邊,誰違反規定,就把誰擊斃。如果你們認為這種誠實的方式不適合,你們就是膽小鼠輩。首領會告訴我,你們是否同意。我說完了,現在,大嘴可以講話,如果他沒有嚇得發抖的話。」

  這是一次充滿力量的長篇講話,大嘴馬上起來作答:

  「阿帕奇首領溫內圖提出的建議,我接受。可以到山毛櫸樹旁邊來,我將與他在那兒會面!」

  現在,狡猾的蛇顯然是轉到我們這邊來了,我們不需要因為擔心暗箭而採取防範措施。溫內圖作為首領朝他走去。十五支長矛拿來了。溫內圖扔掉了幾支,換上幾支好的,然後分給每人五支,接著是測量距離。長髮和強臂走過來,與我的位置保持等距離,他們相距三步。大嘴站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手裡拿著手槍,為的是給我一顆子彈,如果我違反協定的話。現在,我被叫過去,脫掉上衣。溫內圖帶著銀盒與我保持適當的距離。

  我的對手顯得信心十足。何況,連阿帕奇人也說,我不是標槍能手。

  「你想要我給他們一點教訓嗎?」我輕聲問溫內圖。

  「是的,他們自找的。你會雙矛連發,一支是虛的,緊接著的一支是實的。」

  我從地上撿起五支矛。矛又輕又細,是硬木質的。我馬上抱住,捆成束,首先水平執握,擋在自己前面。用這樣的姿勢抵擋颯颯飛來的標槍,對於新手來說,是非常危險的,對於訓練有素的人,卻三倍地輕便。

  現在,溫內圖給了開始的信號。我向側面轉身,好像望著湖的對面,實際上嚴密注視著對手。我站在他們的左面,他們後面燃燒著明火,而我的後面是黑暗的。我們的火已經熄滅,這就是說,我處在有利的地位,可以清楚得多地看見他們的矛。

  他們也不動,等我先開始。可是我不幹,因為擲完了五支長矛的人必須留在原地,讓對方射擊,直到對方的矛投擲完為止。協議是這麼規定的。我想利用這個規定,讓對手由於害怕而驚慌失措。

  這樣過了五分鐘,他們沉不住氣了。他們確實以為我沒有注意他們。長髮突然後退一步,以便積蓄力量投擲。我躲閃一步,標槍從我旁邊飛過。然後,強臂投了兩次,長髮又投了一次。他們每人都只有三支矛了。我聽見他們互相埋怨,指責對方沒有瞄準。我便向他們喊話:

  「尤馬戰士是孩子,沒有經驗。他們的眼力馬馬虎虎,這樣是射不中我的。」

  「老鐵手真的這樣看?」強臂嘲笑,「我下一投要把他穿透。他臨死還有什麼囑咐的?」

  「有的。我倒下後,你給你的同伴十記耳光,然後讓你的同伴重複你的動作。」

  「我馬上傳達,而且是對你。看矛!」

  這個生氣的人加倍使用了力量,卻降低了準確性。長矛從我旁邊颯颯而過。長髮的矛也一樣。

  「我說得對,」我笑了,「你們就是孩子嘛,容易激動,沒有算計。我想告訴你們怎麼做。為什麼你們要兩人輪流投擲?一支矛總比兩支矛容易躲嘛!」

  「唉呀!」長髮和強臂都這樣叫喊。

  他們互相驚奇地看著,因為這麼不言而喻的想法竟不是出自他們。我不聰明,竟提醒他們注意。但是我不怕,因為我訓練有素的功夫就是躲避同時投擲來的兩支長矛。我撥開第一支,向旁邊閃一步躲過第二支。

  這兩個尤馬人雖然照我的指示做了,但是互相沒有商量誰瞄準哪個目標。他們的長矛不同步,一支碰著我的矛束,另一支偏向旁邊。見我沒有被打中,氣憤的情緒導致他們匆忙地重複所做的嘗試,而且同樣遭到失敗。他們再也沒有矛了,而我的矛還都在。

  溫內圖離開我,走近他們,用武器強迫他們留在原位上,如果他們打算通過逃跑來躲開我的投擲的話,他就動槍。我右手拿一支矛,左手拿其他四支,先向對方喊話:

  「現在,尤馬戰士將知道,老鐵手是不是會使用這種武器。你們對我不以誠相待,這對你們並沒有好處。」

  「不誠實?」溫內圖問,「哪個?我不知道。」

  「難道不是十支長矛對準我嗎?對一個人進行十次投擲。我只有五支,卻要對兩個人。」

  「嗯,對的。」

  「算算吧!你們十支對我,我只有兩支半對你們中間的每一個人,你們四倍於我。這公正嗎?」

  「不公正,但是沒有人想它。」

  「我想到了,但是沒有說,因為我可以補償這種不公正。現在是第一支!」

  溫內圖看著我,明確地示意第一支要偏一點。他是在詢問我,這第一支是不是我們通常的試驗,我點了點頭。在對手後面的左邊,有一棵樹。它的第一個枝條下面長著一個蘑菇,我想打中它。我左腳向前伸出一步,右手搖動長矛,用拇指的運動使矛實現必要的自轉,並把它甩出去。它正好插在蘑菇上面。長髮和強臂哈哈大笑,因為矛離他們至少有四步遠。溫內圖看了看那棵樹,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嘲笑的人說:

  「尤馬人笑什麼?他們難道沒有理智,看不到這只是一次試投?老鐵手還有四支長矛。兩支給長髮,兩支給強臂,直打左髓骨。」

  他給我定了目標。我知道,借助兩矛連投法,我會打中。第一投必須鬆懈他們的注意力。第二投緊接在瞬息之後,如果訓練有素,是決不虛發的。我讓兩支落地,第三支拿在左手,第四支拿在右手,並且喊道:

  「溫內圖說的是左髓骨。先是強臂,他要注意!」

  強臂的眼睛盯著我的右手,我瞄準他的右邊,他在躲閃時必然讓出左邊。這一支還沒有經過他的身旁,第二支已經投出,矛尖正中強臂髖骨的骨尖上。他發出一聲慘叫,倒下了。

  「現在輪到長髮了!」我迅速宣佈,讓敵人沒有思考餘地。這四只是剛才那個過程的重複。長髮被擊倒在強臂旁邊。我轉身就走,我聽見溫內圖在後面喊:

  「老鐵手就是這樣使長矛的,你們現在領教了。現在,黑狸可以與敏姆布倫約孩子鬥了!」

  好幾個尤馬人趕緊過來,把長矛從他們受傷的同伴身體中拔出來,並把他們抬走。其他人按照印第安人表示尊敬的習慣吆喝著。我完成了任務,躺在草地上。東方已經發白。

  我的小敏姆布倫約人的前景,看來不是很妙。因為現在到岸邊來的這個人,是個寬肩膀的傢伙,可以抱住兩三個人。

  「不要嚎叫,不要抱怨!」他大聲說,「黑狸將複長矛的仇。尤馬殺手和老鐵手襲擊我們的時候,殺死了我的兄弟。為此,我要殺死和淹死他的兄弟。敏姆布倫約小蟲將在我的拳頭中間和刀子底下轉幾個圈,直到我的仇報完為止。」

  他把衣服脫掉,露出健壯的軀體。溫內圖還站在大嘴旁邊交談。然後,溫內圖說:

  「小敏姆布倫約人在我們前面入水,黑狸在尤馬人前面入水。入水以後,他們愛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但是,只要勝利者活著上岸,必須交出另一個人的帶發頭皮。」

  敏姆布倫約人也光著身子下水了。他手裡拿著刀子,腰間纏著一根細線。線的後面插著兩根蘆葦。他的皮膚閃著油光。我看見在黑暗中,有兩隻深沉的、閃爍著恐懼目光的眼睛,在對準著他。那是他父親的目光。他父親在黑狸露面的時候,就恐懼起來。

  溫內圖用鼓掌的方式給了個信號,兩個人一起跳進水中。黑狸縱身把水打得比自己高,往這邊游過來,有力地向對手衝撞,想在第一個瞬間就抓住小敏姆布倫約人。小敏姆布倫約人不慌不忙地往深處走,一直走到水齊脖子深的地方。他從系在腰間的線上抽出蘆葦,然後抬起腿,用一隻手掌舵,朝黑狸遊去。孩子的態度給人一種深思熟慮的印象,使我放心。

  現在。他們相隔最多只有五六米的距離,小敏姆布倫約人潛入水底,黑狸也同時消失。站在岸上的每一個人屏住呼吸,緊張地注視著水面。一分鐘過去了,小敏姆布倫約人露出水面,懷顧四周。黑狸緊接著也露出水面,以避開他的攻擊。他們聚到了一起,但是互相看不見。這時,有一個尤馬人拼命地揮動雙手,高聲叫喊:

  「轉彎,轉彎,黑狸!他在你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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