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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酋長上馬,然後進入岩縫裡,沒有回頭瞅瞅。他的人馬默默地尾隨著他。

  「這個傢伙肯定是個流氓!」年老的布倫特爾說,「如果他臉上的油彩不是塗得手指般厚,那就可以從中看出他的虛偽。朝他的腦袋給一槍,那是最明智的。」

  溫內圖聽到這些話後答道:「我的兄弟可能說得對,但是行善比作惡要好。夜裡我們留在這裡,現在我去跟蹤猶他人,以偷聽他們的談話。」

  說後他消失在岩縫裡。

  現在大家都覺得比早先舒暢和自由些。該拿猶他人怎麼辦呢?把他們統統殺掉?不可能!費勁地把他們作為俘虜帶著到處去?同樣不可能!現在責成他們維持和平與友誼,把他們打發走了,這是上策。

  白天行將結束,尤其是在這峽谷裡,天黑得早。幾名男子出去為營地篝火尋找乾柴。老槍手和老鐵手分頭騎馬外出偵察,前者在峽谷裡朝南由上而下,後者朝北,由下而上。他們得小心謹慎。兩人走完了相當的路程,並未發現任何可疑情況,便回來同其他人一起共進今天這頓湊合的夜餐。

  溫內圖晚些才回來。儘管黑暗峽谷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也認得路。他說,猶他人把在峽谷裡躺著的他們的人的屍體帶走了。他尾隨他們到岩縫的那一邊,清楚地見到他們從陡峭的岩石低窪處騎馬往上走,然後消失于上面的森林中了。

  儘管如此,在黑暗峽谷中還是設立了崗哨,以防遭到任何襲擊。另外兩名守衛者,分別站在主峽谷處營地上方和下方一百步處。

  當然要講述的事還很多,人們躺下休息時已經過了午夜。老槍手在睡覺前去查看各個崗哨,弄清楚他們是否保持警惕,並安排好了換班的次序。隨後把篝火熄滅,峽谷裡變得黑咕隆咚,鴉雀無聲。

  溫內圖曾清楚地見到,猶他人消失在上面的森林中。但他們沒有穿越森林,而是在林中停留下來了。酋長叫人把屍體從馬上取了下來。他走到森林邊緣,朝岩縫下面看去,說道:「我們正被人監視。那下面肯定站著白人狗,他要觀看我們是否真的返回我們的營地。」

  「難道我們不是這樣做嗎?」副酋長問道。

  「你像草原的亞洲胡狼那樣智力低下嗎?」大狼訓斥他道,「我們應該向這些王八蛋報仇。」

  「可他們現在是我們的朋友和兄弟。我們跟他們一道抽過和平煙斗了。」

  「煙斗是誰的?」

  「是老鐵手的。」

  「既然是他的,那誓言就只適用於他,而不適用於我們。為什麼他那樣笨,不用我的煙斗!這你看清了嗎?」

  「大狼一貫正確。」那個男子答道,他完全贊成酋長吹毛求疵的說法。

  「明天早晨,白人的靈魂將進入黃泉之下,以後他們得在那兒伺候我們。」酋長繼續說。

  「你要襲擊他們嗎?這樣做我們的人數太少,而且我們也無法穿過峽谷回去,因為他們嚴密地監視著峽谷。」

  「那我們就尋找另一條路,把我們所需要的許多鬥士叫來。『湖畔樹林』邊不是有的是紅種人男子漢嗎?繼續往上不是有一條路橫穿峽谷嗎?白人似乎不可能熟悉這條峽谷。死者和他們的馬留在這裡,同時你們中的兩人也留下來作看守。我們其他人則騎馬朝北邊去。」

  人們將執行這個決定。「湖畔樹林」雖然狹小,卻是一條要走數小時之久的林帶。猶他人向那兒飛馳而去,山坡漸漸地往下傾斜,直到一條橫向山谷。大狼通過這條山谷到達白人所在的主峽谷。當然,經過三英里的路程,這條山谷才通到老鐵手和他們的夥伴們的營地上面。一條狹小的分支峽谷,從山谷對面切入主峽谷,這條主峽谷並不完全像黑暗峽谷那麼狹小,今天白人同紅種人曾在這兒相會。大狼同他的人馬直奔主峽谷。他似乎很熟悉路,儘管天色昏暗,他也沒有迷路。

  上述那條分支峽谷沒有山澗,它延伸到山上。不久,紅種人就來到廣闊的岩石平原的高坡上。有許多分支的峽谷網,都與此平原相連。月亮高掛在天上,光芒四射,照亮了這兒的平原。平原左右兩邊都是岩石,可作為防護性的岩壁,地面越下傾,它們就變得越來越高。前面出現濃密的樹梢,樹梢下燃燒著許多堆篝火。那是一片森林,一片真正的森林,位於被暴風掃平,被太陽曬乾,乾枯成石的平原上面或裡面。這片森林的存在,僅僅歸因於地面凹坑。暴風在其上空呼嘯而過,卻衝擊不著它。雨水可以在這裡蓄積,於是便形成一個湖,湖水浸透土壤,有利於樹木生長。這就是「湖畔樹林」,大狼就是要到那兒去。

  這兒篝火堆很多,根本不需要借助月光認路。這裡呈現一派活躍的營地生活景象,而且是一種軍事營地的生活。看不到帳篷,見不到茅舍,人們見到的許多紅種人鬥士躺在篝火旁他們的毯子上面,或者躺在光禿禿的地上。馬兒在其間吃草。這就是所有部落的猶他人群體集合出征的地點。

  大狼來到頭一堆篝火處,停了一下便下馬,示意他的人馬在這兒等候,向一個坐在篝火旁的人呼叫納納普·內夫這個名字。這兩個字的意思是元老酋長。無論如何,元老酋長是指各猶他人部族的總指揮。這位元老站起來,領大狼來到湖邊,那兒燃著一堆大的、同其它篝火隔開的篝火。四個印第安人坐在那裡,人人都以鷹毛來點綴著。其中的一人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臉上沒有塗油彩,現出了無數道深深的皺紋。滿頭長長的銀絲一直垂到背上。毫無疑問,此人最低限度也有八十高齡了,卻腰板挺直,自豪和精神抖擻地坐著,仿佛像還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他的眼睛敏銳地盯住來人,卻一聲不吭,不打招呼。其他人也是默默無言。大狼不聲不響地坐下,直瞪瞪地望著前方。過了一會兒,長老終於開口說話:「樹幹秋天撲下葉子。但如果它此前失去葉子,那它就毫無用處,成了廢物。三天前它仍有葉子。如今這些葉子在哪裡?」

  這個問題的弦外之音,是說大狼沒有戴上鷹毛。它隱含著責備。

  「明天,這個裝飾又將引人注目,並在腰帶上掛上一二十張白人的帶發頭皮!」大狼答道。

  「大狼不再戴上尊嚴的標誌,他是被白人戰勝了嗎?」

  「只被一個白人打敗,但被這樣一個人打敗:其拳頭的威力比其他所有人的手都強。」

  「那只能是老鐵手囉。」

  「那就是他。他現逗留在附近,身邊還有許多人,諸如:老槍手、溫內圖,那個高個子獵人和肥胖的獵人。他們是一支大概五十人的隊伍。我此行是要給你們捎來他們的帶發頭皮的。」

  長老不禁「呵!」的叫了一聲,其他人也異口同聲地「呵!」的叫起來。納納普·內夫那年邁的面容上露出緊張的神情來:他臉的皺紋幾乎看不見了,「大狼可以講講情況!」他向來人這樣要求到。

  大狼滿足了長老的這一要求,講的時候他竭力使自己和自己的行為給人留下良好的印象。其他人紋絲不動地坐著,聚精會神地聽著。他以這樣的話結束了他的報告:「納納普·內夫還得支援我五十名鬥士,讓我帶他們去襲擊這些狗屎堆。在曙光出現之前,必定要把他們的帶發頭皮掛在我們的腰帶上。」

  長老的皺紋再次顯現,他眉頭緊鎖,鷹嘴鼻似乎變得格外瘦削,輪廓更清晰,「還在曙光出現之前?」他問道,「這是一位紅種人鬥士說的話嗎?白人的目的在於毀滅我們,現在,由於偉大的神明已把他們中最顯赫、最高貴的人物交到了我們的手裡,他們該像母親懷抱中的孩子那樣迅速而又無痛苦地喪命吧?我的弟兄們對大狼的話有什麼要說的?」

  「務必將白人綁到刑訊柱上。」其中的一個酋長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們必須活捉他們。」第二個酋長說。

  「他們越是有名氣,受的痛苦就該越大。」第三個酋長補充說。

  「我的弟兄們說得好。」長老讚揚說,「我們要活捉這些狗。」

  「老酋長要考慮到他們中有些什麼樣的漢子!」大狼警告說,「一切惡魔都隱藏在他們的武器裡……」

  「夠啦!」長老怒衝衝地插話說,「納納普·內夫知道這些人有什麼能耐和本領,可我們有足夠的鬥士把他們壓死。我讓你帶走三百條漢子,你要把活著的白人給我們帶來。你身邊已有五十名鬥士。這樣,每個白人就要對付七個敵人。你們必須在他們醒來之前成功地奇襲他們,把他們綁住。攜帶足夠的繩索!現在你來!由我挑選你要帶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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