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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老鐵手轉告瘸子弗蘭克,說他被人稱為撒謊者。這個調皮的小矮個子去對酋長說:「我撒謊了嗎?我曾對跳鹿說過松樹是目的地嗎?事實並非如此。我看見他站在山毛櫸旁邊。他驚奇地打量我,似乎怕得要死,擔心得要命,這正是我的如意算盤。這時我同情這個可憐巴巴的人,向他呼喊:『Intsch ovomb!』可見我是對他說,我要朝松樹那兒跑。為什麼他隨後取代我跑到那兒去呢,這個謎我無法解開。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話講完了。Howgh!」

  這個個子矮小、精明能幹的人也使用了印第安人的講話方式,老鐵手必定暗暗發笑。他這樣做卻使酋長火上加油。後者嚷道:「是的,你的話講完,你是完了。但奧符茨·阿瓦斯還沒有完,以後時機到來時,還要跟你交談。但酋長是履行諾言的。跳鹿的生命、帶發頭皮和財產,統統歸你所有。」

  「不,不!」小矮個子表示拒絕,「這些,我什麼也不想要。你們把他留在你們這裡。你們可能很需要他,特別是在關係到為生命而進行的賽跑的時候。」

  印第安人中間出現了輕微的、憤怒的嘟嘟噥噥聲,而酋長則咬牙切齒地對嘲諷者說:「現在你還可以發洩惡毒的言論,以後你將為乞求仁慈和寬大而啜泣,哭聲直上九重霄。你身體的每個肢體都要特殊地死去,你的靈魂要從你的身軀內一段段地鉤出來,致使你的死亡持續數月之久。」

  「你們能對我怎樣?我已獲勝,是自由的。」

  「這兒有一個還沒有獲勝,就是老鐵手。過一會兒,他將屈服於我們,乞求饒他的命。奧符茨·阿瓦斯將憑藉你的命饒他,那時你就是我的財產了。你們大家跟我來!現在進行最後一次、最重大的、決定性的交鋒!」

  猶他人三五成群地尾隨著酋長。幾個白人慢悠悠地走在後面。

  「我也許說得太多了吧?」瘸子弗蘭克愁眉不展地探問道。

  「不,」老鐵手答道,「很有必要把他們在比武上的傲氣打掉。可以看得出,這些紅種人不可以信賴。我確信,他們無論如何不會讓我們平安無事地撤走。他們之所以決定進行個人較量,是因為他們確信我們大家都會陣亡。如今,由於他們的圖謀泡湯了,他們將會另作打算。我們得小心謹慎。」

  他們來到一個由帳篷和茅舍包圍著的地方。為將面臨著的激動人心的決鬥,其中心點已做好了準備。那兒,在一堆沉甸甸的石頭中豎立起一根堅實的柱子,上面系著兩條繩索。在這個地方的四周圍,站著宿營地的全體男性與女性村民,他們是這場戲的見證人。老鐵手走到圈子的中央,酋長已經到了那裡。大狼擺出充滿勝利信心的架勢。他指指那兩根繩索,解釋道:

  「你看見這些繩索啦。繩的一端系在柱子上,另一端綁在我們各自的身軀上。」

  「為什麼?」

  「使我們只在這個窄小的範圍內活動,無法溜之大吉。」

  「我猜出了本來的原因。你相信我的敏捷和機靈優於力氣,因而想要借助這種束縛來限制我發揮優勢。沒關係!我無所謂。我們拿什麼武器較量?」

  「每人左手拿短刀,右手握戰斧。拿著這些東西交鋒,直到我們中的一人倒地身亡。」

  酋長選用如此的比武方式,是因為他相信以此占了白人的上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然而獵人從容地表示:「我同意。」

  「你先瞧瞧我的力氣!」酋長朝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走去,舉起它,又讓它掉下來。他擁有超凡的體力,肯定認為白人無法亦步亦趨,仿效他的做法。印第安人中間響起一聲滿心歡喜的「呵!」聲。

  「你是個力氣大的漢子,」老鐵手說道,「我希望你在鬥爭中自食其力,不指望他人!」

  「大狼會這樣做的。誰會幫助他呢?」

  「你的鬥士們。看樣子,他們認為我戰勝你還是可能的。為什麼他們配備了武器,好像臨陣以待、時刻準備投入戰鬥似的?」

  「你的夥伴們沒有攜帶武器嗎?」

  「對。我們將我們所有的武器都弄到我們的帳篷裡了。我該相信你也是個無所畏懼的人嗎?」

  「你要冒犯奧符茨·阿瓦斯嗎?」紅種人怒氣衝衝地叫嚷道,「他不需要他人的支持。他的鬥士們將把他們所有的武器送到帳篷裡,如果你的夥伴也這樣做的話。」

  「好吧!我們將這樣做了。我只保留我的短刀。」老鐵手把他的武器遞給瘸子弗蘭克,耶米和大衛也這樣做了。老鐵手在遞交時用德語對小矮個子說:「您把所有這些假裝送進帳篷裡,但在無人看見您時從帳篷下面再把它們推到外邊空地上。您不要返回來。人們將只關注看比武而不注意您。您隨後從帳篷後面爬出來,把在那兒吃草的馬牽到一起,做好出發準備。」

  瘸子弗蘭克離開了。遵照酋長的指令,所有印第安人也都放下了他們的武器,把武器交給婦女,由她們送到帳篷裡。酋長脫下上身的衣服,免得衣服礙手礙腳。老鐵手並沒有仿效他的做法。事後再穿上衣服會耽誤撤走的時間,其後果也許是災難性的。婦女們送走武器後便急速回來,免得錯過看比武。大家的目光都注視著圈子裡面,沒有人想到那個矮小的薩克森人。

  「你有你的主意,」大狼說,「可以開始嗎?」

  「此前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被殺掉,我的夥伴們怎麼辦?」

  「他們將成為我們的俘虜。」

  「可他們已為自己爭得了自由,因此,他們高興到哪兒去就可以到哪兒去。」

  「這可以,然而事前他們該作為人質留在我們這裡。」

  「這樣做違反協議。但我認為這事用不著去討論。如果我殺了你,那又怎樣?」

  「這種情況不會發生!」紅種人自豪地反駁道。

  「可我們還是必須把它看作為一種可能性。」

  「那好吧!要是你戰勝了我,那你們就自由了。」

  「沒有人攔住我們嗎?」

  「沒有人。」

  「那我就滿意了,我們可以開始啦。」

  「好的,我們就開始。來人把我們綁起來!這裡有你的一把戰斧。」

  留下了兩把戰斧。酋長——他當然也配備了他的短刀——拿起兩把斧子中的一把遞給老鐵手。白人看了看它就把它扔到圈子外,扔成了一個又高又遠的弧形。

  「你幹什麼?」大狼驚奇地問道。

  「我將這把戰斧扔掉,因為它毫無用處。你的這一把,據我看,做工精細。可另一把,剛一揮舞,就會在手中散架的。」

  酋長的臉雖然塗上了厚厚的油彩,但人們還是看到他在作如下表示時,臉上起了嘲諷的皺紋:「你可以扔掉斧子,但你不能為此而得到另一把。」

  「也沒有必要。我只用我的短刀戰鬥,我對它可以信賴。」

  「呵!你考慮過嗎?我的戰斧一砍,就能要你的命。奧符茨·阿瓦斯有戰斧又有短刀,而且你又不像他那樣有力氣。」

  這時,者鐵手對著那塊大狼剛才舉起過的大石頭彎下腰來,先將它提到腰帶的高度,繼而舉到頭頂上,在頭上停了一會兒,然後投出去,落在九十步距離的地方,「你仿效一下吧!」他向紅種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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