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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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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堆篝火旁都坐著印第安人,最後來到的紅種人瞧著他們的女人烤肉。不時有這個或那個站起來,在帳篷旁慢悠悠地走過,向白人們投去一瞥。至於克諾赫斯和希爾頓,看不見任何情況,也聽不到任何消息。他們的處境無論如何都是不妙的。 一個小時後,瘸子弗蘭克帶著熱騰騰的平底鍋走回帳篷裡。他把鍋放到夥伴們面前,自信地說:「這是你們可享受到的美味佳餚。我急於想知道你們會驚奇得怎樣目瞪口呆。雖然缺少調味品,但我那天生的才能懂得如何輕而易舉地擺脫這個困難。」 「到底用什麼方法呢?」耶米一邊探問,一邊把他的小鼻子伸到平底鍋上面。肉不僅翻動著,而且還煙霧騰騰。帳篷裡充滿了一股嗆人的燒焦的氣味兒。 「方法很簡單嘛,所獲得的成就是一個真正的奇跡,」小矮個子答道,「我曾經讀過書,知道木炭不僅可代替鹽(我們這兒缺鹽),而且還可除掉某些肉的臭味兒。我們要烤的肉就有某種陳腐變質的氣味兒。於是我便採用上述方法,將肉用木炭灰裹著烤。雖然有點兒火竄進鍋裡,但恰恰是這樣烤出來的肉,才又松又脆。」 「哎呀!木炭灰燒的烤鹿!你到底有沒有頭腦?」 「你可不要胡說!我總是很理智的,這你必須知道。灰是一切煉金術上不純潔的化學敵手。因此,如果一個人帶著在這方面的理智去欣賞鹿肉,那鹿肉就會令你對它有好感,並賦予你這個頑固不化的人以必要的身體上和精神上的力量!」 「別說話,啃吧!」弗蘭克怒衝衝地說,「吃的時候唱歌或者說話,極為不健康,因為咽喉卡住,食物會進入脾臟而不是進入腸胃。」 「好的,啃吧!誰該啃這塊東西!喏,你瞧!這還是肉嗎?」 耶米用短刀叉一塊肉舉到小矮個子的鼻下。肉已烤黑了,裹著一層暗黑的油乎乎的炭灰。 「那當然是向囉,不是肉是什麼?」弗蘭克反駁道。 「可黑得像中國的墨汁!」 「你還是啃吧!你馬上就會吃出奇妙的美味兒來!」 「這我樂意相信,而這層炭灰呢?」 「把它擦掉。」 「你先做給我看看!」 「易如反掌!」弗蘭克取出一塊肉,在皮制的帳篷壁上摩來擦去,直到灰粘附在其上面,「就得這樣做,」他繼續說,「可你的手指缺乏必要的熟練技巧和沉著鎮定。現在你瞧一瞧,當我咬它一口,把它咬碎時,味道多麼鮮美可口。這時候……」 他的話嘎然而止,因為他一咬下去,牙齒就分了家,他張著嘴,目瞪口呆地一個接一個地瞧他的三個夥伴。 「怎麼樣?」耶米提醒道,「你還是啃吧!」 「啃嗎?鬼曉得它咯嘣咯嘣地響,恰如咬烤過的板刷一樣。難道可以認為這是人力所能及的嗎?」 「這是可以預見到的。我認為這口平底鍋比肉還軟。現在你可以把你自己的精神作品吃掉!」 「也許有一塊還不是那麼硬。我想試一試。」 幸而有幾塊尚可食用,這已足夠四人受用了。 第二天,克諾赫斯與希爾頓將死於刑訊柱旁,四個西部地區的男子也許會遇到同樣的命運。這對於紅種人來說無疑是個盛大的節日,他們為此得做好準備。所以,他們躺下休息了。除兩堆篝火,也就是老鐵手和他的戰友們帳篷旁的一堆、克諾赫斯和希爾頓及其看守旁的一堆外,其餘的均已熄滅。頭一堆篝火被紅種人圍了三層,而且村前還設立了許多崗哨。逃跑,即使可能,也是困難和危險的。 老鐵手把入口處的門簾放了下來,以免整個夜間紅種人的眼睛都瞧著自己。現在四個白人躺在黑暗中,力圖入睡,卻自費力氣。 「明天這個時候我們的情況會怎麼樣?」大衛說,「到那時候,也許紅種人已將我們送進了黃泉。」 「起碼送走我們中的一個或者兩個或者三個,」耶米答道,「鐵手先生,您說呢?」 「我雖然不相信他們會立即把生命和自由送給我們,但我想他們會讓我們為此而進行鬥爭的。」 「唔,這與謀殺我們完全一樣,因為他們會提出一些使我們註定要失敗的條件。」 「當然囉!但我們還是不必失去勇氣。白人的詭計和機智敏捷一點也不比紅種人差,而論耐力,白人要略勝一籌。紅種人的戰鬥自豪感,使得他們不敢讓我們少數幾個同絕大多數人較量。如果他們還是要那樣做,那我們會嘲諷他們,使之改弦易轍。」 「可是,」瘸子弗蘭克說,「您向我們指出的前景,絕不是令人欣慰的。猶他人會在這件事上盡可能地給我們製造麻煩。是的,您身強力壯,有大象般的力氣,您說風涼話倒容易。您揮舞拳頭,左右開弓,重拳出擊,就闖過去了。可我們其他三個倒黴的人,也許只能享受今生今世最後的歡樂了。」 「大概以你的烤鹿肉方式享受吧?」耶米詢問道。 「你又要讓你最好的朋友和戰友在他作最後一次有生命危險的冒險行為前不久生氣嗎?別破壞我的思維能力!我得把我的全部思想集中在我們如何解脫上。」 弗蘭克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可以聽見另一邊有點兒聲音,聽起來像輕微的、強忍著的笑聲。他不加理睬,其他人也沒有繼續說話。出現了深深的寂靜,只是不時為篝火發出的劈啪聲所打破。睡意漸漸降落到疲倦的眼睛上,當帳篷外面響起了響亮的叫喊聲和門簾揭開的時候,人們才又睜開眼睛。一個紅種人朝裡面看看,然後說道:「白人起來,跟我走。」 老鐵手和他的夥伴們起來,拿著他們的武器,尾隨著信使走出了帳篷。篝火已經熄滅,東方天邊上的太陽已冉冉升起。它把它的光輝灑到山巒上,從山巒上流下的水閃爍發光,猶如流動著的金子;湖面仿佛是一面拋光的金屬板,金光閃閃。那兒的平原大約兩英里長,一英里寬,四周以樹林為界。它的西邊是湖,南邊是宿營地,營地包括幾百個帳篷和茅舍。馬兒在湖岸上吃草。四位獵人的牲。口則在他們的帳篷附近。 紅種人在茅舍和帳篷前面站著或走動著,他們人人都為慶賀兩個被俘獲的兇手之死而戴上了戰鬥的裝飾。當四名白人從旁邊被帶過去時,他們後退了,他們帶著一種審視多於敵視的表情注視著這些人物。 「這些小子到底怎麼啦?」弗蘭克問道,「他們這樣瞧著我們,就好像一個人在觀看一匹他想要買的馬那樣。」 「他們在審查我們的身材,」老鐵手解釋道,「這是一種表示,說明我估計對了。我們的命運他們很可能都知道了。我們得為我們的生存而奮鬥。」 「我的生命要使他們付出沉重的代價,你害怕嗎?」他對胖子的怒火已平息了。人們從他提出的問題中可以聽出,他為朋友考慮的多於為他自己。 「我並不害怕,但我有憂慮。對我們來說,恐懼有損無益,現在需要盡可能鎮定和冷靜。」 宿營地外邊,有兩根柱子打進了地裡。附近站著五個用羽毛來點綴的鬥士,大狼在他們當中。他迎著四個白人走過去了幾步,聲稱:「我奧符茨·阿瓦斯叫人把白人找來,要讓你們看看我們紅種人是如何懲罰他們的敵人的。馬上就會把兇手帶來,讓他們死於柱子旁邊。」 「我們並不要求看這個。」老鐵手表示謝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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