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銀湖寶藏 | 上頁 下頁
六九


  12.生死存亡的鬥爭

  猶他人似乎十分著急,他們大都騎著馬小跑,一點兒也不顧及兩個被捆綁著的俘虜——俘虜中一個還受了傷,有生命危險。剝掉頭皮可是個嚴重的創傷,雖然有時會遇到一個被剝去頭皮仍倖免于難的白人,但畢竟是極稀罕的例外,因為這需要有極強抵抗力的體質去戰勝如此的創傷。

  山越來越近了,傍晚前後,人們來到山的支脈。紅種人拐進一條狹長的橫谷,橫谷兩邊都是森林。接著穿越大山谷旁邊的許多小山谷,總是上山。雖然天色黑暗,但紅種人認路猶如在大白天那樣容易。後來月亮升起來,照亮了樹木茂密的岩石斜坡,騎馬者在這些斜坡中間默默地、不停歇地走著。到了午夜前後,仿佛接近了目的地,因為酋長指令他的一些人騎馬先行,以通報鬥士們的到達。信使們默默地騎馬離開了隊伍。

  隨後,隊伍來到一條相當寬闊的河流岸邊,其高高的河岸很快就越來越分開,以致雖然有明亮的月光,還是無法辨認出山谷的斜坡來。河流兩邊的森林原先幾乎延伸到水邊,現在同樣退縮回去了,使稀樹草原上出現了一片場地,人們可以看到遠方燃燒的篝火。「喏!」在騎馬歸來途中,酋長現在頭一次讓人聽見他說話,「那兒就是我們部族的帳篷,將在那裡決定你們的命運!」

  「今天就決定嗎?」老鐵手探詢道。

  「不。我的鬥士們需要休息,並且,要是你們事先睡了覺,那你們垂死掙扎的時間就會持續長些,因而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快樂。」

  「不賴嘛!」為了避免紅種人聽懂,肥胖的耶米用德語說道,「我們的垂死掙扎,他的話給人的印象是,好像我根本無法逃脫押赴刑訊柱的命運似的。老弗蘭克,你說呢?」

  「暫時還不想說,」這個矮小的薩克森人隊容不迫地說,「時候到了,我才說話。我只想說,我現在還根本沒有臨死時那樣的感覺。我們等著瞧吧!但是如果要使用殘暴的威力提前把我召集到我的祖先那兒去,我會拼命反抗的,我很清楚,那些我事先將其送進天國去的人,他們的寡婦和孤兒將在後來為我建立的墓碑旁哭訴。」

  迎接的時刻終於來臨。村民們前來歡迎歸來的鬥士們。他們成群結隊地迎著鬥士們走去,走在前面的是男子和小男孩兒,婦女和姑娘們尾隨著他們。

  不出老鐵手所料,那是一個宿營地式的村落,但是他失望地認識到,他犯了一個錯誤。篝火的巨大數量表明,這兒現有的鬥士數量大大地超過這兒帳篷所能容納的。許多其他猶他人村子的村民們已集結在這裡,以向反對白人的復仇隊伍出主意。先遣的信使們已通報說,酋長帶回來了六個白人,紅種人現在為此欣喜若狂。他們揮舞武器,拼命地大喊大叫,喊叫時發出了極為可怕的威脅。

  來到宿營地時,老鐵手見到,那是一些用水牛皮搭成的帳篷和一些茅舍,它們是用樹枝快速地搭成的。這些帳篷和茅舍形成了一個大圈子,隊伍停留在其內部。猶他人把兩個被捆綁者從馬背上弄下來,扔到地上。紅種人的大喊大叫聲淹沒了受傷的克諾赫斯可怕的呻吟聲。隨後,人們把其他四個白人也帶到這兩人這裡來。鬥士們組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婦女和姑娘們前來圍著白人跳舞,邊跳邊發出尖銳刺耳的叫喊聲。

  這種做法對白人是個很大的侮辱。按照印第安人的理解,讓婦女們圍著跳舞,這對俘虜們來說是一種聲名狼藉的表示。誰要是毫無反抗地聽之任之,他就會受到蔑視。所以,老鐵手向他的夥伴們大聲說了幾句話,接著他們跪下,架起槍。他本人擊斃了殺熊者,槍聲蓋過了大喊大叫聲。隨後他架起了他那短管獵槍。四周馬上鴉雀無聲。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他大聲嚷道,所有的人都聽見了,「在協商時,我同大狼一道抽了和平煙斗。我也曾同猶他人的鬥士們彼此交談,是否我們該被當作朋友來對待。可即使我們是被俘獲了,我們也不會容忍人們讓女人和姑娘圍著我們像圍著膽小的叢林狼一樣跳舞。我們只是四名戰士,而猶他人的男子數以百計。儘管如此,我還要問一問,你們中有誰敢冒犯老鐵手,他可以站出來同我比武!你們要小心!你們都見過我的槍,都知道它的特殊性能。只要婦女們心血來潮,又手舞足蹈起來,那時我們將讓我們的槍開口說話,而這個場地將染滿那些背信棄義、不尊重協商時相互傳吸和平煙斗的人的鮮血。」

  老鐵手這番話給人以深刻的印象。面對對方力量如此的優勢,這位遠近聞名的獵人仍敢說出威脅性的話,正中紅種人的下懷。婦女和姑娘們退了出去,雖然她們沒有接到這樣做的指令。男人們彼此小聲地交換意見,在交談中,「老鐵手」和「魔槍」或者「死亡之槍」這些字眼可聽得一清二楚。

  一些用羽毛來點綴的鬥士走到大狼身旁同他說話。隨後,酋長靠近四名獵人,用猶他人的語言——老鐵手也曾使用過這種語言——說:「揚帕地區猶他人酋長尊重協商中相互傳吸和平煙斗的精神,沒有忘記他所許下的承諾。明天天亮的時候,將決定四名白人的命運。在這之前,他們該呆在一個現在指定給他們的帳篷裡。但另外兩個是殺人犯,同我的諾言毫不相干。他們將血淋淋地死去。Howgh!老鐵手同意我的話嗎?」

  「同意,」老鐵手確認道,「不過,我要求我們的馬留在我們的帳篷旁邊。」

  「雖然酋長看不出老鐵手出於何種原因說出了這個願望,但我同意他這個要求。難道他認為可以溜之大吉?奧符茨·阿瓦斯願意告訴他,你們的帳篷被鬥士們層層包圍著,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掉。」

  「我已答應等待你們磋商的結果。因此,你不必對我們設置守衛。如果你還是要這樣做,我一點也不反對。」

  「好吧,你們來!」

  當四個西部地區男子尾隨著酋長時,印第安人默默地讓出一個小通道。指定給白人住的帳篷是較大的帳篷中的一個。入口處兩旁的地上插著許多長矛。用來裝飾矛頭的三片鷹毛,可讓人猜測,這本是大狼的住宅。一張葦席構成了門,現在門簾已拉開。離門幾乎不到五步處,點燃著一堆篝火,把篷內照亮了。

  獵人們步入帳篷裡,放下他們的步槍,坐了下來。酋長離開了。可是過了一會兒就來了許多紅種人,他們間隔適當的距離,把帳篷包圍起來,對每一邊都加以嚴密地監視。

  幾分鐘後出現了一個年輕的婦女,她在白人面前放下兩個容器,然後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其中一個是盛水的舊瓦罐,另一個是一個大的平底鍋,裡面有許多鮮紅的肉塊。

  「哎!」瘸子弗蘭克微微一笑道,「這大概是我們的湯料吧?一個水罐,真是高貴!這些小子把肉切成了塊兒。我們該為他們的廚房器具大吃一驚。這些水牛肉,起碼有八磅!他們絕不會在上面抹上鼠藥吧?」

  「鼠藥?」胖子耶米笑道,「猶他人從哪兒弄來鼠藥呢?再說,這是鹿肉,而不是水牛肉。」

  「你比我又知道得多些,是嗎?我可以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愛說什麼就說什麼,而你總是同我過不去。可今天我不想同你爭吵,而要就此向你投去蔑視與憤怒的目光,從中你可以看出,我的人格比你的Pigmentgestalt無限優越。」

  「是Pygmaengestalt(矮小的俾格米人身材)。」耶米更正道。

  「你給我馬上住嘴!」小矮個子命令道,「你不要使我怒火中燒,而應向我表示崇敬,我由於我的非凡生平可以要求得到崇敬!因為只有在這樣的條件下,我才能使自己受人歡迎,得到世人為我那無可否認的燒烤上的烹飪藝術祝福。」

  「好的,那就燒烤吧!」老鐵手點點頭,以平息小矮個子的怒氣。

  「當然,燒烤說來容易。可我們從哪兒弄來洋蔥和月桂葉呢?再說,我還不知道是否可以用平底鋼在篝火上燒呢。」

  「試試吧!」

  「好的。就來試一試!如果那些小子不能容忍此事,向我的肚子開槍,那樣無論肉是鹿的還是水牛的皮下長出來的,對我完全是無所謂的。好吧,開始,我到外面去!」

  弗蘭克端著平底鍋和肉來到篝火旁,以廚師身份操作起來,而不受看守們的干擾。其他三個白人坐在帳篷裡,通過敞開著的門觀看著印第安人的活動。

  現在,月光落到附近的樹木籠罩的山巒上,一條寬闊的、閃爍發光的銀帶從山巒上蜿蜒而下。與此同時,月亮還把它的光輝灑到一條小河或者大的小溪上,小溪在下面流入一個相當寬闊的、幾乎是湖的水池裡。這個水池的排水渠就是那條人們從其岸邊走進宿營地的河流。周圍似乎看不見矮樹叢或者樹木。湖的四周平坦、開闊。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