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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好的,拿出來看看吧!」酋長喊道,一想到能見到這枝充滿神秘色彩,又有那麼多傳說與之聯繫著的獵槍,他激動不已。

  「那麼我去把它給你拿來。」老鐵手起身走到岩石處去取短管獵槍。面對這樣的局面,他首先得要想方設法嚇唬住人數眾多的印第安人,使之驚慌失措,魂不附體,而這枝槍是最適宜於這樣做的。他知道,在紅種人中,有許多有關此槍的傳聞。他們把它看成一技魔槍,偉大的自然神把它給了這位獵人,使之成為戰無不勝的人。耶米把短管獵槍從岩石上遞下來。老鐵手回到酋長身邊,把獵槍遞給他,說道:「槍在這兒,你拿著好好瞧瞧!」

  紅種人已把手伸出來,卻又縮了回去,詢問道:「除你之外,別人也可以拿它嗎?如果它真是魔槍,那它必定給每個未經許可者——一旦他摸到它——帶來危險。」

  「我不可以洩露它的秘密。你拿著親自試一試吧!」老鐵手右手握著短管獵槍,把拇指置於子彈上,以便通過一個微小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動作使它這樣向前轉動:即只要輕微地碰到檢機,子彈必定馬上射出去。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發現了一大群紅種人,他們出於好奇離開了他們設防的陣地,現在靠攏在一起,站在林中空地邊緣附近。這群人構成了一個這樣好的靶子,即每一發對著他們的子彈,勢必擊中他們中的一個。

  現在的問題在於酋長是否抓槍。他絕對沒有其他紅種人那樣迷信,但他對事情並不完全相信。「我該還是不該去抓呢?」這個問題從他的眼睛裡就可以看出來。老鐵手現在雙手拿住獵槍,而且是這樣拿法,就是槍管正指向上述那群印第安人。酋長的好奇心畢竟大於他的顧慮,他伸手去抓。老鐵手玩弄了花招,設法讓酋長的手碰到了槍機。隨著一聲槍響,對面印第安人站立的地方,發出了一聲呼喊,大狼驚恐不安地讓短管獵槍落地。其中的一個紅種人向這邊呼喊,說他受傷了。

  「是我使他受傷的嗎?」酋長吃驚地詢問道。

  「不是你是誰?」老鐵手反問道,「這是發出的警告。下次再碰到這枝獵槍時,情況會嚴重起來。我允許你再一次抓它,但我要警告你,子彈將會……」

  「不,不抓了!」這個紅種人一邊喊,一邊擺手拒絕,「那確實是一枝魔槍,只能供你使用。」

  「你這話很明智,」老鐵手一本正經地說,「現在你從中得到了一個小小的教訓,下一回情況就不同了。你瞧瞧那兒,小溪旁的那棵小械樹!它只有兩指粗,要打出十個彈孔來,這些彈孔彼此相隔完全同你的拇指一樣寬。」

  獵人舉起短管獵槍,瞄準械樹,接連扣動十次扳機。隨後他說道:「你去瞧瞧!魔槍就是這樣射擊的。」

  酋長朝小械樹走去。老鐵手看見他正用拇指量彈孔間的距離。為求知欲所驅使,許多紅種人從他們的隱藏處走出來,向小樹那兒走去。獵人利用這個時機,快速裝上了新的子彈。

  「呵,呵,呵!」他聽見了讚歎聲。如果說沒有裝子彈就發射了那麼多槍對印第安人來說已經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奇跡,那麼現在目睹他的槍法,他們就倍加驚訝了:不僅每顆子彈沒有打偏,而,且每顆子彈都在頭一顆子彈上面恰好一拇指寬的地方穿過那細小的樹幹。酋長回來又坐了下來,用一個手勢表示要以獵人為榜樣。他默默地沉思一會兒,接著說道:「奧符茨·阿瓦斯看出,你是偉大神明的一個寵兒。我聽說過這枝獵槍,但不願相信它。現在我知道,人們說的是實話。」

  「因此,你要謹慎行事,好好想想你該幹什麼!你想要逮住並殺害我們。試一試吧!我不反對。到那時候,當你清點被我的子彈擊中的鬥士時,陣亡鬥士們的親人那呼天搶地的哭訴聲就會響遍你們的村莊。那樣你可不能怪罪於我。」

  「難道你認為我會袖手站著讓你來射擊麼?不必響一槍,你們就得繳械投降。你們被圍困,什麼吃的都沒有。我們把你們包圍,直到饑餓迫使你們放下武器。」

  「那你就久久地等著好了。我們有足夠的水喝,有足夠的肉吃。那兒是我們的四頭牲口,靠它們我們可以生活幾周。但事情根本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因為我們將要突圍。我手中握著我的魔槍打頭,給你們送去一顆又一顆槍彈,我那百步穿楊的槍法,你可是領教過的。」

  「我們會站在樹後!」

  「你以為這可保護你們防止我的魔槍的射擊嗎?你要當心!你是我瞄準的頭一個目標。我是紅種人的朋友,如果必須把你們那麼多人殺掉,會令我感到遺憾。你們現在就已抱怨損失慘重,而如果再同白人和納瓦霍人鬥爭,還將有許多男子陣亡。出於這樣的理由,你們不該還要迫使我們把死亡送到你們的隊伍中去。」

  這些嚴肅認真的話產生了它們的效果。酋長獨自出神,像木頭人似的紋絲不動。隨後他幾乎惋惜地表示:「要是我沒有發誓要把所有白人都殺掉的話,那我們也許會讓你們離開的。但誓言得要遵守。」

  「不對。誓言可以收回。」

  「但只有元老會同意了才行。在這裡,我是僅有的一個酋長,該同誰商量呢?」

  當這個印第安人談到商量的時候,最大的危險已經過去了。老鐵手熟悉紅種人的特性。因此,他默不作聲,等待大狼說下去。

  猶他人用審視的目光掃視了林中空地一遍。他肯定這樣考慮:儘管有那枝危險的魔槍,是否還是可能制服這四個白人呢?他終於醒悟過來,心情沉重地表示,他迫不得已帶著二百名鬥士向僅僅四個人表示讓步:「奧符茨·阿瓦斯本人不能收回他的誓言;他必須讓元老會回答它。你們將作為我們的俘虜同我們一起出發,去瞭解元老會對你們作出的決定。」

  「只有被戰勝者才能是俘虜。我們騎馬同你們一起走,但不是作為俘虜,而是自願地作為你們的陪伴者。」

  「那麼說,你們不願把你們的武器交出來,不願讓我們把你們捆綁起來囉。」

  「對,絕對不願意!」

  「囉!那麼酋長願意向你提出一個最後的建議。要是你不接受,那麼,即使你有一枝魔槍,我們也要圍攻你們。現在,你們同我無一起動身到我們村去。你們保留你們的武器,保留你們的馬,你們也不會被捆綁。我們完全這樣行事,好像我們同你們在和平時期生活一樣。你們向我們發誓,保證願意服從元老會決議,不進行抵抗。我已說過了。Howgh——就這樣吧,一言為定!」

  這最後一個詞——Howgh要表明,這個猶他人無論如何不會繼續讓步了。而老鐵手對會談的結果是十分滿意的。如果現在紅種人要發動進攻,那他們不可能安然無恙地逃脫。所以,他表示:「大狼應該知道,我是他的朋友。我們將服從決定,而不進行抵抗。」

  「那你就拿出你的和平煙斗來起誓吧!」

  老鐵手從掛帶上解下他的和平煙斗,把一點兒煙塞進鬥裡,然後借助Punk——草原上的打火機,將煙點燃。接著,他朝天,朝地,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吹煙,說道:「我答應,我將不考慮任何抵抗。」

  「Howgh——不要說了,一言為定!」酋長點點頭,「這樣做很好。」

  「光我單方面允諾不行,你也得對你的允諾作出保證。」老鐵手道,並把煙斗遞給了紅種人。

  大狼也許曾暗自指望老鐵手能免去他這樣做。在沒有作出保證的情況下,他覺得自己不受諾言的約束,並且只要白人從岩石上一下來,他就可隨意行事。然而他一聲不吭地順從了,他接過煙斗,按照同樣的方式把煙吹出去,然後說:「直到元老會對你們的命運作出決定之前,四個白人不會因為我們而發生任何不幸的事。Ho wgh!」

  他把和平煙斗還給老鐵手,向克諾赫斯和希爾頓走去,這兩個人仍然完全像剛才被打倒時那樣躺著。「我的諾言不把這些人包括在內,」他明確表示,「他們屬￿兇手之列,因為我們認出他們的馬是我們的。你要是使他們靈魂出竅的話,那他們是幸福的!他們死了嗎?」

  「沒有。」老鐵手答道,在談判期間這兩個人曾悄悄抬頭四下裡張望,這事逃脫不了獵人那銳利的眼睛,一他們並沒有死,甚至不再昏厥了;他們只是裝死,因為他們以為我們誤認他們已死而把屍體留在了這兒。」

  「你們這些狗起來,不然大狼就踢死你們!」酋長一邊喊,一邊給他們每人狠狠的一腳,使得他們不敢再裝昏厥。他們站起來了。

  「你們今天早上逃脫了我的鬥士們的追擊,」酋長怒衝衝地說,「如今,偉大的自然神把你們交到我的手裡,你們要為你們犯下的兇殺暴行在刑訊柱旁哀號,讓山區的所有居民都聽得見。」

  這個紅種人說一口很好的英語,他的字字句句這兩個人都聽明白了。

  「什麼兇殺暴行?」克諾赫斯問道,「這事我們一無所知。我們謀殺了誰?」

  「住口,狗!我們認識你們,也認識這兒的這些白人,他們因為你們的緣故而落入我們手裡。我們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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