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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他取了一塊胸脯肉,沮喪地品嘗了一下。但隨後他的臉上露出喜色。他把一塊更大的肉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承認道:「我以名譽擔保,真的,味道很不賴!真的差不多像家兔那樣可口,不是完全像烤家兔那樣美味。但孩子們,我相信這些狗肉剩不了多少。」

  「我們必須為晚上留一些,」大衛插話道,「我們不清楚,我們今天是否還能射到一點野味兒。」

  「我不管往後的事。當我疲倦時能夠投入Orpheus①的懷抱,那我暫時就心滿意足了。」

  ①Orpheus:奧爾甫斯(又譯俄耳甫斯),古希臘傳說中的英雄,有超人的音樂天賦,他的歌聲和琴韻十分優美動聽,各種鳥獸木石都圍繞著他翩翩起舞。

  「那是Morpheus。」耶米更正道。

  「你馬上住嘴!難道您要在我的Orpheus前面加上個M嗎?這個名字,我非常熟悉。在莫裡茨堡附近的克洛切村裡,有一支歌詠隊,它叫『人間奧爾甫斯』。隊員們唱得如此悅耳動聽,以至聽眾總是能進入最甜蜜的夢鄉。投入奧爾甫斯的懷抱這個諺語,就是源出於此,就是說來自克洛切村。好了,不要跟我爭論,老老實實地吃你的草原犬鼠吧!比起跟一位像我這樣富有經驗的人爭吵不休,犬鼠肉對你的身體更有益處!」

  如果這四個男子誤以為自己在這裡十分安全,那他們就是犯了個大錯。兩隊騎手正朝著森林的方向騎來,他們的出現使危險已向他們逼近。

  兩隊中的一隊人數很少,只有兩名騎手。他們從北邊來,發現了老鐵手和他的夥伴們的行蹤,於是他們停住,從馬上跳下來查看這些蹤跡。他們的舉止讓人猜測,他們並非沒有經驗的西部地區男子。他們裝備精良,但衣服破損。這些跡象表明,他們在最近一段時間裡日子並不好過。至於他們的馬,吃得胖胖的,很活潑,卻沒有馬鞍,也缺少籠頭,只配備了個有皮帶的手槍皮套,印第安人的馬慣於以這種方式在營地附近吃草。

  「克諾赫斯,你對這些足跡是怎樣看的?」其中的一人探問道,「也許我們面對的是紅種人吧?」

  「不對,」被探問者斬釘截鐵地答道,「馬給釘上了馬蹄鐵,這些人並排地騎馬,而不是像印第安人那樣一個跟一個地魚貫而行。」

  「有多少人?」

  「只有四個。因此,我們不必害怕,希爾頓。」

  「除非是些士兵!」

  「呸!那也不必怕。只有四個騎兵,他們從我們這裡什麼也探聽不出來。他們有什麼根據猜測我們屬￿那些襲擊過猶他人的白人呢!」

  「我當然也這樣想。可魔鬼時常插手進來。我們處於一種令人苦惱的境地,被紅種人和士兵們追趕,我們只能在猶他人地區裡四處亂跑。我們讓這個紅發康奈爾和他的小子們把前景說得天花亂墜,聽信他們許諾一座金山,那真是一樁蠢事。」

  「一樁蠢事?肯定不是。快速發財致富,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我遠遠沒有失去信心。康奈爾與其他的隊伍不久就會跟著來到,到那時我們就用不著發愁了。我們得設法排除困難,堅持到那時候。我考慮了一下,覺得只有一條路可走,它恰好現在展現在我們面前。」

  「這是怎樣的一條路?」

  「我們務必找到白人,加入他們的行列。在同他們的交往中,我們會被看作為獵人,誰也不會在我們中間去尋找盜竊猶他人馬的竊盜。」

  「你是說我們面前有這樣的人嗎?」

  「我認為有。他們騎馬進了森林裡了。我們跟蹤他們吧!」

  眾所周知,紅發康奈爾的隊伍由二十名從伊格爾泰爾逃脫出來的流浪漢組成。現在他又企圖招兵買馬,擴大隊伍。他考慮到,他的一夥人在山上很可能被印第安人打得落花流水,因此二十人有點太少了。所以,在騎馬經過科羅拉多市期間,他把每個對入夥表示出興趣的人都拉攏過來。這當然都是些完全成問題的人,其思想品德根本用不著去審查。在這些人中也有克諾赫斯和希爾頓,這兩人現在正騎馬朝森林奔去。康奈爾新組建的團夥迅速擴大,勢必惹人注目,團夥的給養也變得一天比一天困難。所以,康奈爾就決定把他們分開,想讓其中的一半人在拉韋塔一帶翻過山去,另一半到莫裡森和喬治敦去,從那兒翻山越嶺。由於克諾赫斯和希爾頓是富有經驗的人,他們得率領第二分隊。他們也成功地擺脫困境,在Breckercridge一帶地方停住了。他們在那兒慘遭橫禍:從一個莊園突圍逃跑的馬群在他們身邊飛馳而過,他們自己騎的馬見狀也掙脫羈絆,同那些馬一塊兒逃跑了。為了佔有新的牲口,他們後來襲擊了一個猶他人的營地,受到了印第安人的追蹤和打擊。只有六人金蟬脫殼,溜之大吉。昨天,六人中的四人也陣亡了,只有兩個頭頭——克諾赫斯和希爾頓僥倖逃脫了印第安人的追擊。

  他們在森林裡找到了印第安人小徑,沿著小徑進去。當耶米與瘸子弗蘭克之間那場小小的唇槍舌劍結束的時候,他們倆來到那片了林中空地。

  「就說我們是獵人,明白嗎?」克諾赫斯向他的同伴希爾頓低聲說,「務必讓我來說!」

  現在老鐵手見到了這兩個來客。當他們逼近時,他手中握著短管獵槍,嚴陣以待地面對著他們。

  「您好,」克諾赫斯問候道,「可以在你們這裡休息一下嗎?」

  「每個誠實的人我們都歡迎。」老鐵手答道,同時審視地打量著騎手,繼而打量他們的馬。

  「但願您別把我們看作是不老實的人吧?」希爾頓一邊說,一邊仿佛冷靜地容忍著獵人銳利的目光。

  「我先熟悉一個人,然後才判斷他。」

  「好吧,那就允許我們給您熟悉的機會吧!」

  這兩個人下了馬,一塊兒坐到篝火旁邊。無論如何,他們是餓了,因為他們向烤肉投去了渴望的目光。心地善良的耶米給了他們幾塊,敦促他們吃,他們當然也沒有推辭。現在,出於禮貌,直到他們吃飽之前,沒有向他們提出問題。時間是在默默無言中度過的。

  前面提到兩支隊伍中的另一支隊伍,從相反的一面接近森林。它是一個大約二百人的印第安人隊伍。老鐵手雖然剛才到過森林的這一邊來偵察,但他在遙望草原時,未能見到騎馬前來的紅種人,因為他們那時仍在向外突出的森林一角後面。他們也非常熟悉這一帶地形,因為他們徑直向那條狹窄的森林小路出口處奔來,這條小徑通往那片林中空地。

  紅種人臉上塗著刺眼的顏色表明,他們正準備著戰鬥。大部分人配備步槍,只有少數人以弓箭為武器。騎馬打頭的是一位如巨人一樣的酋長,頭髮中插著一片鷹毛。人們無法看出他的年齡,因為他的臉塗滿了黑色、黃色和紅色的線條。來到小徑處,他便下馬查看小徑。隊伍最前頭的一些戰士,在他後面停住,心情焦急地看著他。一匹馬打了響鼻。他警告地揚起手,有關的騎手馬上捂住了牲口的鼻孔。因為酋長以此要求最大的安靜,他必定察覺到了一點可疑的東西。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上身向地上深深地彎下去,繼續往森林走,走了一小段路。回來時,他低聲用猶他人的語言(它是索諾拉語系的肖肖尼語支)說:「一些白人來到了這裡。猶他人的戰士們可以與他們的馬一起躲在樹下。奧符茨·阿瓦斯去找這些白人。」

  這幾乎比老槍手還要魁梧的酋長,叫作奧符茨·阿瓦斯,德語的意思是:大狼。他悄悄地又走進了森林。大約半個小時後他回來了,但他的人馬看不見了。酋長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紅種人馬上從樹下冒出來,他給了一個暗示,五六個小頭頭隨即向他走去。

  「六個白人在岩石旁休息,」他報告說,「他們在吃肉,他們的馬在他們旁邊吃草。我的弟兄們跟我到小路的盡頭去,然後分開。一半人悄悄地向右邊走,另一半人向左邊走,把林中空地包圍起來。我發出信號後,你們便要衝出來。白人狗將會呆若木雞,束手待斃。我們把他們逮住,弄到我們村裡,把他們綁在柱上。五人留下來看守馬。Howgh!」

  最後一個詞是表示強調的慣用語,意思大概是:「完了,不許再說了」,「就這樣決定吧」。如果一個印第安人說出這樣的套語,那他就認為要說的都說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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