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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先生,」駝子比爾打斷他的話說,「您怎麼知道這些人是流浪漢呢?」

  「是這張紙向我透露的,」老槍手解釋道,「你們搜查了這些小子,卻讓這張紙留在他們一個人的口袋裡。」

  獵人掏出一張報紙,對著篝火朗讀:「合眾國農業廳專員把人們認為是不可能的事情公之於眾。這位官員把政府的注意力引到這一令人驚訝的事實上:合眾國內有一片狹長地區,其面積比某些國家還大,從根本上說,它無人管理,無人統治。這個奇特的地區,構成了一個寬四十裡,長一百零五裡的四角形,約有四百萬阿克爾①。它位於印第安版圖與新墨西哥州之間,德克薩斯州北邊,堪薩斯州和科羅拉多州南邊。現已查明,這個地區在官方的土地測量時被忽視了,因此,它不歸於任何國家和地區,不聽命於任何政府,因而也就不屈從於任何司法權。在那裡,人們不知道什麼是法律、權利和賦稅。在專員的報道裡,這個地區被稱為整個西部地區最美麗和最富饒的地方之一,特別適宜於發展畜牧業和農業。數千名在這兒居住的『自由美國人』,並不是和睦的農民或者牧民,而是同流合污的流氓、惡棍、竊馬賊、土匪和在逃犯的團夥,他們從四面八方竄來,聚集在這裡。他們令毗鄰地區六神無主,驚恐不安,特別是畜牧者深受其害。這些受苦受難鄰邦,強烈要求實施政府的統治權,解散這些不受約束的強盜群體。」

  ①阿克爾:舊時田畝單位,面積大小各地區不同。

  聽了這些話,印第安人無動於衷,白人卻驚訝地相互對視。

  「情況果真如此?這樣的事可能嗎?」有人問道。

  「我認為情況屬實,」老槍手解釋道,「順便說說,不管這篇報道對與不對,這是次要的事。主要的是,只有一個流浪漢能夠這麼長時間,隨身帶著這樣一張報紙。這張報紙就是我把那五個男子看作流浪漢的理由。我們來到這裡,見到幾具屍體,知道這裡曾發生過戰鬥。我們檢查屍體還發現了別的跡象。下列事實是檢查結果:兩個白人躺在這裡,隨後來了第三個白人,加入到他們中間,把他們的殘羹冷炙津津有味地打掃乾淨。進行了考驗性射擊,兩隻禿鷲中彈身亡。第三個白人被接納加入另外兩人的行列。後來,一個印第安人急匆匆跑來,接近他們。他是在逃亡,估計是從奧塞奇旮旯來的,被五個流浪漢追擊。白人協助他擊斃五個追擊者,與這個印第安人一起跨上馬,繞道溜到奧塞奇旮旯去,很可能是為了突然襲擊流浪漢們。我決定助他們一臂之力。由於當時已經天黑,我們必須等到到天亮,因為我們在夜間無法看清他們的足跡。」

  「你們為什麼襲擊我們呢?」酋長探問道。

  「我把你們當成了流浪漢。我知道,許多流浪漢聚集在奧塞奇旮旯。他們中的五個人騎馬追捕一個印第安人。他們在這裡被擊斃,就是說,回不去了。這事必定引起其餘人的牽掛。人們去尋找他們是可能的。因此,我設置了崗哨,他們向我報告,說有一隊騎兵正在靠近。由於風從奧塞奇旮旯吹來,我們可以較早地察覺你們的到來。我讓手下人拿起武器,我與杜樂一起迎著你們悄悄走去。你們中的兩人下了馬,悄悄地向我們靠近。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流浪漢是你的的仇敵嗎?」

  「是的。我跟蹤紅頭髮,是為了制服他。至於我要幹什麼,只有瞭解了奧塞奇旮旯現在的情況,那兒曾發生過什麼事情,那時我才能決定。比爾,您跟我講講這方面的情況,好嗎?」

  駝子比爾作了詳細的彙報,末了他說:「那麼,您看出來了,先生,我們必須趕快行動。您要馬上跟我們一起騎馬到農場去。?

  「不行。雖然我知道存在的危險比您設想的還要大得多,但我要留在這裡。您不是說流浪漢們下午才動身嗎?」

  「是的。」

  「我跟您說,他們清早就開始行動。」

  「康奈爾可是那樣說的呀!」

  「比爾,這期間他會改變想法的。被俘獲的奧薩格人被綁在哪裡?」

  「在火堆附近,康奈爾坐在火堆旁。」

  「他們聽見了布特勒農場將要遭到襲擊嗎?」

  「聽見了。」

  「既然他們現在已逃跑,康奈爾就必然會會通風報信,是不是?」

  「您的分析是對的!他肯定那樣做!」

  「當然囉,他們會早點起程,儘量減少事情給他們帶來的損失。我敢打賭,他們已決定黎明時動身了。」

  「打賭?」勳爵叫喊起來,「很好,先生,我喜歡您這種人!您斷定他們那麼早動身嗎?好的,那我說他們明天晚上才離開奧塞奇旮旯。我的押金十美元,也可押二三十美元。或者您喜歡押五十美元?」

  這個熱衷於打賭的人,將一個腰包挪到身前,拉開它把錢取出來。駝子比爾作了英國人沒有察覺到的一個暗示,老槍手就已知道他面對的是個愛發脾氣的人,他回答說:「先生,您放心地拉上您的腰包吧!打賭一詞只不過是一種套語。」

  「可我喜歡打賭啊!」勳爵請求道。

  「我不喜歡!」

  「真是可惜,極其可惜!我曾聽到許多關於您的美好事情。像您這樣一位地道的紳士,無論如何要打賭!」

  「現在,許多人的生命財產正面臨著危險。沒有理由去打賭,盡力援助,責無旁貸。」

  「先生,說得很對。我只是順帶打賭而已,」英國人辯解說,「行動起來時,你會發現我堅守崗位,就像您在您的崗位上那樣堅定,那樣處之泰然。不光是體魄的結實強壯。」

  勳爵怒不可遏,用冒犯性的目光掃視獵人那久經磨練的身體。老槍手驚愕了一會兒。他的臉色霎時陰沉下來,但很快又恢復正常,他回答說:「先生,別急!我們彼此還不熟識的時候,都不要說粗魯的話。您是新近來的呢。」

  獵人用的「新近」一詞,無疑是火上加油,因為勳爵比剛才還要氣鼓鼓地嚷道:「誰跟您說的?難道我看起來像新近來的嗎?我起碼像北新大陸草原所要求的那樣裝備起來。可您坐在這兒,好像是剛剛從一家俱樂部甚至是從一個貴婦人社交圈裡來的!」

  原來如此!老槍手還穿著輪船上穿的那套雅致的旅行服。他暫時仍然無法把它脫下來,因為他的獵人裝備品存放在布特勒農場裡。他現在的服裝,雖然由於騎馬有些磨損,但在小小的、火勢受到雨水壓制的篝火的光焰下,顯得依然如新的一樣。這位紅得發紫的漢子,並未被英國人放在眼裡。他點頭微笑,說道:「先生,您並非完全不對。在西部地區,我也許還會節約的。無論如何,我們要友好相處。」

  「如果這樣,那就不要再責備打賭了,通過賭注可以看出真正的紳士。另外,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留在這裡,不立刻到農場去。這容易讓我對您產生誤解。」

  「我有充足的理由。」

  「你能把理由告訴我嗎?」奧薩格人詢問道。

  「好。你騎馬到農場去給布特勒報信,這就夠了。他是個精明強幹的人,會作好必要的準備。我與我的伐木工們留在這兒與流浪漢周旋,使得他們只能慢騰騰地前進,確保農場已作好迎接他們的準備之後才到達。」

  「兄弟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布特勒並不在他的帳篷裡。」

  「不在嗎?」老槍手驚奇地追問道。

  「不在,梅納卡·坦卡騎馬到奧塞奇旮旯時經過農場,在那兒投宿,他沒有遇見布特勒。農場主的內弟和女兒來訪,他們一起騎馬到道奇堡去為女兒買衣服了。」

  「就是說,內弟已經到了!你知道布特勒在道奇堡要果多久嗎?」

  「還要呆幾天。」

  「你是什麼時候到農場的?」

  「前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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