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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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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們可以走近些,」老頭子說,「但是否允許我們走得那麼近,近得能聽見他們說些什麼,那還是成問題的。」 「我們要走得很近,要聽得見。如果流浪漢們發現我們,我們要相互支持。必要時將進攻者捅死,然後趕快逃進森林。」 他倆走到最後幾棵樹前面,比較清楚地見到篝火和四周躺著休息的人。這兒的蚊子,是這一帶的禍害,比上面伐木工營地要多。也許就是出於這個原因,流浪漢們才燃起如此猛烈的、煙霧騰騰的篝火。一些馬就在旁邊,雖然看不見,但能聽見它們踩地的聲音。它們備受蚊子的折磨,為了將其趕走,只好不停地走動。 兩個偵探趴在地上,向篝火匍匐前進。他們利用叢林空地上長著的幾棵灌木作掩護。流浪漢們坐在小溪旁邊,岸邊長著茂盛的蘆葦,一直蔓延到營地,從而提供了最好的掩護。向前爬行著的印第安人拿出了偵察方面的真正本領。現在要從高高的草莖中間穿過,卻又不能發出任何聲響。甚至蘆葦梢也不許搖曳,因為這很容易被發現。大熊乾脆開劈一條路,藉以避免這種危險。他用鋒利的短刀割倒面前的蘆葦,同時還要關注密蘇裡人,以減輕他跟隨他的困難。堅硬的蘆葦悄然無聲地被割下,聽不見草莖倒地的聲音。 他們就這樣接近了篝火。當他們來到流浪漢近旁,可以聽見他們交談的地方,才躺了下來。布倫特爾仔細觀察他面前坐著的那些人,低聲詢問酋長:「到底哪個是你曾對我們講述的康奈爾?」 「康奈爾不在,他走了。」印第安人悄悄回答說。 「大概是去找我們吧。」 「對!」 「這麼說,他也許是你曾經刺殺過的那個人?」 「不,他不是那個人。」 「是與否,你現在是無法見到的。」 「白人看東西只用眼睛,而印第安人看東西也用手。我的手指肯定會認得康奈爾的。」 「他是有另一個人陪伴著,你刺殺了這個人。」 「這就說對了。我們在這裡等候,直到康奈爾回來。」 流浪漢們交談著,異常熱烈。他們天南海北地閒聊,無所不談,偏偏不談兩個暗探認為重要的事,後來有一個人還是說道:「我想知道康奈爾是否猜對了。要是伐木工們不再在這裡,實在令人生氣。」 「斧頭砍了下來、雨水沖積到這裡的木屑,完全是新近的,是昨天或者前天砍下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又得後退,因為我們這裡與這些小子太靠近,他們會察覺我們的。這是不允許的。本來我們跟他們風馬牛不相及。我們只想等黑托姆,劫取他的錢。」 「我們可能得不到他的錢,」第三個人插話說,「你們也許認為,我們後退一段路他們就不會察覺我們嗎?我們在這裡留下根本無法消除的蹤跡。倘若我們在這裡暴露了,那麼我們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完全不會的!我們斃了這些小子!」 「他們會直挺挺地站著,平心靜氣地讓人開槍射擊的!我曾向康奈爾提出了最好的建議,但可惜遭他拒絕了。在東部,在大城市裡,被盜者去報警,擒賊的事完全交給警察去辦。而在西部,人人都是自己管自己的事。我相信有人起碼跟蹤我們一段路了。誰跟蹤我們呢?在輪船的乘客中,無論如何會有一些懂行的人,就是說老槍手,黑托姆,此外最多還有那個古怪的『杜樂姑媽』。我們本該途中等候他們,把托姆的錢劫走並非難事。我們非但沒有這們做,反而騎馬狂奔,現在在黑河邊坐著,卻不知道我們是否會弄到這筆錢。這個康奈爾此刻在夜幕下的森林中四處亂跑,去尋找伐木工,同樣是蠢事一樁。他可能要一直等到明天……」 說話的人突然停止了他的譴責,因為他談論的人此刻已在樹下出現,並向篝火走來。他見到他的夥伴們向自己投來好奇的目光,從頭上取下帽子,把它扔到地上,說道:「沒有帶來好消息,夥伴們,我遇到了不幸。」 「不幸?到了什麼程度?」眾口一詞地詢問道,「布龍斯在哪裡?為什麼他沒有一塊兒回來?」 「布龍斯?」康奈爾一邊答道,一邊坐下來,「他再也回不來啦。他見上帝去了。」 「他死了?你瘋了吧?他是怎樣遇難的?」 「通過一把短刀,有人把短刀刺進了他的心臟。」 這個消息當然引起了騷動。每個人都追問遇難的地點,問題一大堆,康奈爾回答不過來。他命令大家安靜。大家都靜下來,他說:「布龍斯與我都猜測伐木工們是向上游走去,因而就選擇了這個方向。我們的行動必須非常小心謹慎,不然我們就很容易被人發現。我們極慢地前進,天已經黑了。我想要折回,布龍斯不同意向後轉。我們發現了許多足跡,從中斷定我們離筏運工營地不遠。我們能料到伐木工們在什麼地方,他們為了轟蚊子要燃篝火。這個看法隨後也得到了證實,我們終於聞到了煙味,見到河岸高處有微弱的、似乎是來自一堆篝火的光亮,篝火的光線穿過了灌木和樹木。我們攀爬上去,篝火就在我們眼前。它是在一幢木屋前生起來的,二十個伐木工——人數恰好跟我們一樣——圍著它坐著。我們爬過去。我在一棵樹下躺著,布龍斯則走到木屋後面。我們還來不及聽談話,兩個陌生人就突然闖過來。是『小鯊魚』號上的那兩個印第安人。」 流浪漢們聽到這個消息都露出吃驚的樣子。而當他們獲悉酋長對伐木工們所講的話時,簡直驚呆了。康奈爾繼續說下去:「我看見印第安人把火熄滅,隨後人們開始低聲說話,我什麼也聽不明白。我想要走掉,卻還要等候布龍斯。突然我聽到一聲慘叫,很可怕,很嚇人,令我毛骨悚然。慘叫聲從木屋那兒傳來,而布龍斯正是藏在屋後的。我為他擔驚受怕。這樣我就繞著營地向木屋爬去。天色非常暗,我得摸著前進。我用手碰到一個躺在血泊中的人體。我從衣服察覺出,那是布龍斯,頓時感到十分驚慌。他背上挨了一刀,必定是刺進了心臟。我能做什麼呢?我拿走了他的錢、短刀和手槍,讓他躺著。我再來到屋前,見到伐木工們都已回到木屋裡,於是我馬上溜之大吉。——好吧,現在我們抓緊時間,因為我們得離開。」——「為什麼?」有人問他。 「為什麼?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這些印第安人熟悉我們的營地嗎?他們當然要襲擊我們。他們心裡肯定想,我們惦記著死者,因而起了疑心,所以他們很快會來是可能的。要是我們等著瞧,那我們就完蛋了。所以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放棄伐木工們的錢,這是上策……」 康奈爾中斷說話,作了一個驚異的手勢。 「你怎麼啦?」一個人向他詢問道,「說下去吧!」 康奈爾沒有回答就站立起來。兩個竊聽者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兩個人中的一個冒險前進,走得太遠。年長的密蘇裡人一見到康奈爾,他就為一種完全異乎尋常的激動所侵擾,聽見康奈爾說話的聲音,這種激動變得更加厲害。他不是安心地躺著,而是在蘆葦中一步一步地不斷向前挪動。他的眼睛發出紅光,仿佛要從眼窩中鼓出來似的。激動中,他忘記了必要的小心謹慎。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幾乎從蘆葦中凸出來了。 「不要讓人看見!」酋長悄悄地對他說,一邊抓住他,將他往後拽。 但為時已晚,康奈爾已窺見了密蘇裡人的頭。所以他中斷說話,迅速站起來,想過去把竊聽者抓住。他十分狡猾地說:「我剛剛想起來了,我在拴馬的地方還有……你們倆還是跟我來吧!」 他向坐在他左右兩邊的兩個男子示意。他們站了起來,他低聲地對他們說:「我只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我們後面的蘆葦中有個人躺著,肯定是個伐木工。如果他察覺到我要抓他,那他會跑掉。一旦我向他猛撲過去,你們就立刻抓住他!這樣我們可以把他牢牢抓住,使他無法自衛。好吧,前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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