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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我也是這麼想的。你瞭解這地區,所以我想問你,這兒是不是能找到這樣一個地方。」

  「能找到,而且一點兒都不遠。那是一條很窄的峽谷,樣子像一條細長的獨木舟。我想把敵人引到那裡去。」

  「你覺得能成功嗎?」

  「能。那峽谷兩側的岩壁都很陡峭,人無法爬上去;他們一進去,我們就從他們前後兩面夾擊。如果他們不想被打死,就只能投降。我會饒他們不死,只要桑特到手就作罷。」

  「謝謝你!你這麼大度,聽得進良言。也許在另一件事上也能像現在這樣寬容。」

  「兄弟你指的是什麼?」

  「你曾發誓向所有的白人報仇,我請求你不要馬上這樣做,等到葬禮以後。能告訴我你現在的決定嗎?」

  有片刻工夫他看著地面,然後他抬起眼睛看著我,目光明亮。他指指安放屍體的小屋。

  「昨夜我是在死者那裡度過的,內心和自己做著鬥爭。復仇使我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我想把所有紅種人的戰士召集到一起,同他們一道抗擊白人。也許我會被打敗。但在夜裡同自己進行的鬥爭中我是勝者。」

  「這麼說你放棄了這個大膽的念頭?」

  「是的。我問了三個自己熱愛的人,兩個已經死去的,一個活著的。他們勸我放棄這個計劃,我決定聽從他們的勸告。」

  我問了一個問題,不是用語言,而是用眼睛。他繼續說:

  「你想知道我說的是誰嗎?我指的三個人是克雷基·佩特拉、『麗日』和你。我在心裡問過了你們三個,得到了三個回答。」

  「是的,如果那兩個人還活著,你能夠問他們的話,他們給你的建議肯定和我給你的一樣。你心中醞釀的計劃很偉大,你會是這一計劃的實行人,但是……」

  「你不該把我想得、說得這麼厲害,」他打斷了我的話。「就算一個印第安酋長真的能夠成功地把所有部落的戰士團結在自己周圍,事情也不會進行得那麼快,是會耗費人漫長、辛勞的一生的。僅靠一個人,不管他多麼偉大,多麼有名,也完成不了這一使命;他死後,也許會有人能夠繼續這一事業。」

  「我很高興你能夠認識到這一點,這是對的。一個人的力量不夠,而後繼者又很難找到。即使後繼有人,紅種人反抗白人的鬥爭恐怕也會以你們的失敗告終。」

  「我知道,這場鬥爭只會加速我們的滅亡。即使我們取得了一時的勝利,白人那麼多,他們會不斷地派來新的隊伍打我們,我們卻無法彌補我們的損失。勝利對於我們同失敗是一樣的。夜裡我坐在死者旁邊的時候這樣告訴自己,我決定放棄我的計劃。我只想抓住兇手,想向那些幫助他正向我們靠近的人復仇,但就連這個打算,我也被兄弟你給說服了。現在我的復仇僅限於抓住桑特並懲罰他了,至於奇奧瓦人,就隨他們去吧。」

  「你的話使我感到驕傲,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友情。我們兩個都相信奇奧瓦人要來,現在要弄清楚他們什麼時候到。」

  「今天他們就到,」溫內圖斷言道,仿佛這已經是事實了一般。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呢?」我問他。

  「我是從你講的情況推斷出來的。奇奧瓦人表面上是回村子去了,好引你們去追,可實際上他們是要來這兒。這也就是說他們繞了個遠兒,否則昨天就到了。另外他們還因為一些別的事耽擱了時間。」

  「別的事?什麼事兒呢?」

  「是塞姆·霍肯斯。他們不會帶他來這兒,而是把他送到他們的村子去。他們要等一個合適的地點和時間,派個送信兒的去通知你們就要到了。」

  「啊,你是說,村子裡的戰士要出來迎戰?」

  「是的。你們在河邊碰上的敵人本來是要引你們去追他們,但他們要到這兒來,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對付你們了,因此他們派出了一個或者幾個送信兒的,好讓他們的人從村子裡出來迎你們。這之後他們便離開原來的方向,偷偷地取道金粒山,他們會在一個留不下痕跡的地方改變方向。這樣的地方一般都不在路邊,得特地去找,是很耽誤時間的,所以奇奧瓦人不可能昨天就到。現在他們也還沒到,但今天肯定會來。」

  「你怎麼知道他們現在還沒到呢?」

  他指指最近的圓形山頭兒,山頭兒被森林覆蓋著,其中有一棵樹比其它樹都高,那就是金粒山的制高點,誰要是爬到那棵樹上,周圍的草原可以盡收眼底。

  「我派了個戰士到上面去瞭望,奇奧瓦人一到,他肯定能發現,他的眼睛像鷹一樣銳利。他一發現情況,就會下來向我報告的。」

  「這很好。你覺得他們今天肯定會到嗎?」

  「肯定會到,如果他們想在這兒攻擊我們,就不能再拖延了。」

  「可奇奧瓦人並不想一直到金粒山啊,他們想在附近給你設一個陷阱,在你們回家的路上突襲你們。」

  「如果你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也許他們會得逞,但既然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他們陷阱的計謀就落空了,我會迫使他們到這裡來。我回家的路是向南,他們肯定在那邊安營。可我現在要裝作向北走,引他們來追我。」

  「他們會追你嗎?」

  「肯定會。不管怎樣,他們會派出一個探子,以搞清我們是否還在這兒。我們讓這個探子平安地回去。怎樣迷惑那個探子呢?我下令把馬帶上來——超過三十匹的馬。探子會順著馬的蹤跡偷偷跟著。我們去那條充作陷阱的峽谷時他就不會跟著了,他只會跟著我們走一小段,以確定我們是否真的離開了。然後他就會迅速返回,向他們的人報告我們沒向南走,而是向北去了。你同意我的推測嗎?」

  「同意,這樣奇奧瓦人就只好放棄他們設計好的陷阱,幾乎可以肯定地說他們會來這兒,並從這兒開始跟蹤我們。」

  「他們會的,我相信這一點。我要抓住桑特,他今天就要落到我手裡。」

  「你想拿他怎麼辦?」

  「我請你不要問。他得死,知道這個就夠了。」

  「在哪兒?這兒嗎?還是你要把他押到石堡去?」

  「還沒定。但願他不是像拉特勒那樣的膽小鬼,讓人只能快點結果他。我們要離開這裡,回頭再帶著我們的俘虜來。」

  馬被帶來了。我的哈塔提特拉和塞姆的瑪麗也在。我們無法騎在馬上,因為路不大好走;每個人都得牽著自己的馬走。

  溫內圖走在前面。他帶領我們向北,從空地進入了森林,那裡的地勢很陡,下面有一片開闊的草地。我們就在這兒上了馬,穿過碧綠的原野,騎向前方一座高高聳立、幾乎是垂直的岩壁,它被一條細長的峽谷劈成兩半兒。溫內圖指著那邊說:

  「這就是我說的陷阱!我們這就過去。」

  「陷阱」這種說法與那條窄窄的通道很相稱。兩側的岩壁幾乎是直上直下,沒有一處能讓人攀援。如果奇奧瓦人不小心進到這裡面,我們就能把住峽谷兩頭兒的入口,他們想要反抗的話,簡直就是瘋了。

  路不是直的,而是一會兒向右,一會兒向左,大概過了一刻鐘的工夫,我們到了另一頭的出口。我們在那兒下了馬,幾乎是與此同時,那個在山頂的樹上觀察奇奧瓦人動向的阿帕奇人匆匆向我們跑了過來。

  「他們來了!」他報告道,「我想數數他們有多少人,但很難數,他們不是一個接一個地騎,而且離得非常運。」

  「他們是向谷地去嗎?」溫內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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