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印第安酋長 | 上頁 下頁
九二


  「不是,他們在外面草原上停下了,在灌木叢間紮了營。然後有一個戰士離開了隊伍,他是走著的,我看他向谷地摸了過來。」

  「這是探子。我們還有時間設陷阱。卡爾你帶斯通、帕克和我的十二個戰士向左繞山轉過去。只要見到一棵大樺樹,就進林子,繞著山轉過去。林子裡的地勢是先緩緩上升,到那邊又下降。你一到去金粒山的那條峽谷的延長部分,就沿著峽谷向下走,很快就到了我們把馬留下的地方。餘下的路你就都認得了。要注意,不能在開闊的谷地裡走,必須時時藏在旁邊的林子裡。好,到那邊你就藏在林子裡,我們這條峽谷的入口就在那兒。你會看見敵人的探子,但不要驚動他,他們的大隊人馬隨後就到,你讓他們進入峽谷。」

  「原來這就是你的計劃,」我接著他的話說下去,「你留在這兒把守陷阱的出口,我按照你所說的繞到金粒山的山腳下,在那兒等候敵人,然後悄悄跟著他們,直到他們進入陷阱,對嗎?」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只要我的兄弟沒讓敵人發現,我們就一定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會小心的。你對我還有什麼指示嗎?」

  「沒有了,其他的事就都交給你了。」

  「如果我們成功了,把他們包圍起來了,那麼誰來和他們交手呢?」

  「溫內圖。『老鐵手』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如果敵人發現了我們,想掉頭逃跑,你得注意不能讓他們沖出峽谷。現在你們得動作快點兒,已經快過下午了,奇奧瓦人不會等到明天的,今天天黑以前他們一定會跟上我們。」

  太陽已經快走完它一天的路程,再過一個多小時夜晚就要降臨,我和迪克、威爾以及派給我們的阿帕奇人一起上了路。

  走了近一刻鐘的工夫,我們看到了那棵樺樹,便鑽進樹林,裡面的地勢確實像溫內圖描述的那樣。穿過林子,我們就到了谷地,還有我們的馬匹逗留過的地點,對面正是那條通往空地及兩座新墳的峽谷。

  我們在樹下停住,坐下來。在這兒,只要奇奧瓦人來,我們就能看到他們,還不用擔心被他們發現,因為,他們不會往我們藏身的地方來,會沿著峽谷走。

  阿帕奇人沉默不語,斯通和帕克輕聲地交談著。照我聽來,他們都堅信奇奧瓦人和桑特一定會落入我們手中。我不太有把握:頂多還有二十分鐘天就要黑了,可奇奧瓦人還沒有來,我想,也許第二天早上才會有個結果,尤其是敵人派來的探子,也連個影子都看不見。我們所在的樹林裡已經黑下來了。

  斯通和帕克的竊竊私語已經停止了,一陣風掠過樹梢,發出單調的沙沙聲;或者更確切地說,那是一種綿綿不斷的微弱氣息。這時我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在林間柔軟的地面上掠過。我更加仔細地諦聽著——是的,是有什麼在動——那是什麼呢?四隻腳的動物不可能敢於走到離我們這麼近的地方。難道是一條蛇嗎?不,也不會。我迅速轉過身,趴在地上,這樣能看得更清楚。這一舉動做得正是時候,我看到一個大概本來就在我身後的黑乎乎的東西,這會兒正在樹木之間爬開去。我跳起來就追。半明半暗之中,一個黑色的猶如投影一般的東西就在我面前,我伸手去抓,抓住了一個什麼東西。

  「我們走!」一個驚恐的人聲喊道,我抓在手裡的東西又滑脫了。黑影消失了,我站住,側耳傾聽。我的夥伴們看到了我的舉動,也聽到了那一聲喊叫,全都起來問我出了什麼事。

  「別出聲!」我制止了他們,繼續傾聽,卻聽不到什麼了。

  那個人監視了我們;而且,從他用英語喊叫看來,他是個白人,很可能就是桑特本人,除了他,奇奧瓦人那裡沒有其他白人。雖然天黑了,可我一定得去追他。

  「你們就在這兒等我回來!」我對手下人命令道,然後就離開了他們。

  我該朝什麼方向追是毫無疑問的;草原——奇奧瓦人在那裡,那人肯定要跑到他們那裡去,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減慢他逃跑的速度,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得讓他害怕。於是我喊道:

  「站住,要不我就開槍了!」

  幾秒鐘之後,為了使威脅顯得更有力,我又開了兩槍。這樣做不是錯誤,反正我們已經暴露了。現在我估計那逃跑的人由於害怕鑽進了樹林深處,這樣他逃得快不了,林子裡已經全黑了。我要搶在他前面,便沿著尚有光線的樹林邊緣向前急趕。我想以這種方式向下跑過整個谷地,到谷地與草原交接的地方藏起來。那人到了那兒,肯定要從我旁邊經過,那我就能抓住他。

  我的計劃不錯,但卻沒能實行,正當我拐過擋住我去路的一處灌木叢時,面前出現了人和馬匹,我趕快躲到樹林中去。

  奇奧瓦人就在那叢灌木後紮了營,為什麼呢——這並不難猜出來。

  他們本來是停在外面草原上,並派出了一個探子;很快我就得知,這個探子要做的事情並不難。由於桑特已經熟悉這個地方了,便由奇奧瓦人先一步去偵查,一旦發現溫內圖他們來了,就回來報告。可是當大隊人馬到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於是他們就又派了一個戰士,而且不必擔心有什麼危險,因為一有危險,不管怎樣桑特也會回來通知印第安人的。於是第二個探子進了峽谷,走了他認為合適的一段距離,沒有發現敵人,便回來報告。由於在谷地裡過夜比在開闊的草原上好,奇奧瓦人便決定前進到谷地邊上。在這兒是不會錯過桑特的,雖然他們不能生火,但他經過這裡的時候,肯定能發現他們。

  既然如此,我們今天是不可能抓獲他們了。假如桑特很聰明,猜出了我們的意圖,那我們明天沒準兒也抓不住他們。

  怎麼辦呢?我是回到我的崗位去,等著看奇奧瓦人明早是否進入我們的陷阱呢,還是去找溫內圖,向他報告我的發現,讓他再做一個新的部署呢?還有第三種做法,但對我很危險,即留在這兒。如果能知道桑特回來他們作出什麼樣的決定,對我們來說是非常有價值的。我要是能監視他們就好了!但這樣我冒的風險太大:桑特一定確信我是跟著他的,這可能會導致我被他們抓住。但我還是決定,只要有一點成功的可能性,我就要試一試。前面說過,為了不被發現,奇奧瓦人沒有生火,這對他們是個掩護,但同時也掩護了我。

  樹下有很高的岩塊,上面長滿苔蘚,周圍長著一些厥類植物。也許我可以躲在這麼一塊岩石後面。

  大多數印第安人還在忙著拴馬,使它們不致跑開,暴露營地。其他人在林子邊上或坐或臥,有個聲音在下命令,那是首領,我猜他會一直呆在那個地方的。我得到那邊去,即使可能性不大。

  我向那個方向匍匐過去。我用不著掩護,周圍都很黑,大部分印第安人都在我要到的那地方的對面,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我的目標。那裡有兩塊並排的大岩石,一塊又長又高,另一塊矮一些。肯定不會有人到那上面去找偷聽的人。我從那塊較矮的岩石爬到高的那塊上,平著趴下來。這樣,我身在兩米多高的地方,十分安全,恐怕不會有哪個紅種人會想到要爬到這上面來。

  一直忙著拴馬的印第安人現在也過來了,有的躺下,有的坐下。首領所在的地方又發出幾個命令,我沒聽懂,因為奇奧瓦人的語言對我來說是陌生的。接著就有好幾個紅種人離開了,一定是去站崗的。我發現,他們只去守營地靠近谷地的那一邊,而不守森林這一邊。這對我很有利,這樣等我離開的時候,就不會撞上哨兵。

  營地上的人彼此交談著,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能讓我聽清每一個字,只可惜我聽不懂。我要是能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該多好啊!所以,我今後的主要任務就是學會我可能與之打交道的人的語言。溫內圖掌握十六種印第安人的語言,因此是我最好的老師。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去偵查一個營地,卻又聽不懂那兒的人在說些什麼這種情況,哪怕只能聽懂一部分。

  我大概在岩石上守了十分鐘的樣子,這時傳來了一個哨兵的喊聲,接著就聽到了我期待已久的一聲回答:

  「是我,桑特。你們到山谷來了?」

  「是的。我的白人兄弟可以繼續往前走了,你馬上就會看到我們的戰士。」

  這些話我能聽懂,因為和桑特說話只能用夾雜著印第安語的英語,這些我也會的。他過來後,首領把他叫到身邊,說:

  「你離開的時間比我們說好的長多了,一定有什麼重要的原因吧。」

  「比你們想的還重要。你們到這兒多久了?」

  「還不到你們白人所說的半小時。」

  「你們應該呆在外面草原上!這兒不保險。」

  「我們沒呆在那兒,在這兒紮營更好,我們也認為,在這兒不會有什麼危險,否則你早就回來通知我們了。」

  「恰恰相反,我之所以那麼久回不來,就是因為我們在這兒極其危險,我需要更長的時間把情況摸得更清楚些。現在我知道的就是,『老鐵手』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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