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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那他也告訴了他們,追兵很可能離他不遠了。」

  「我也這麼想。」

  「那奇奧瓦人要是不採取什麼措施,可就怪了。」

  「不怪,他們以為咱們不可能這會兒就到,而是等著咱們明天到。天一黑,我就摸過去看看情況,然後咱們就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非抓住這個桑特不可!」

  「那好吧,我也去!」

  「沒必要。」

  「可我認為非常有必要。」

  「塞姆·霍肯斯打探情況不需要幫手,我不帶您去。我瞭解您和您所謂的人道主義,說不定您想留那個兇手一條性命呢。」

  「我連做夢都不會這麼想!」

  「別裝了!」

  「我說的就是我想的,」我向他保證,「我也想抓住桑特,而且我想活捉他,把他交給溫內圖。我一旦發現不可能活捉他,立刻就給他腦袋上來一槍,您就放心好了。」

  「這就對了:給他腦袋上來一槍!您不想讓他上刑柱,我也不怎麼待見這種處決方法,可我卻衷心地希望這個惡棍受盡折磨再死。咱們要抓住他,交給溫內圖。但我得先弄清有多少奇奧瓦人。」

  我覺得自己還是閉嘴的好,塞姆的話讓阿帕奇人將信將疑;他們知道我曾經為拉特勒說過話,為了避免誤會。我裝作順從了塞姆的樣子,在我的馬旁邊躺了下來。

  太陽早就不見了,夜幕漸漸降臨。奇奧瓦人那邊生起了好幾堆篝火,火苗子舔得高高的。這可決不是謹慎的紅種人的習慣,這更加深了我先前的猜測:他們是想引我們上鉤兒;他們想讓我們相信他們並沒有料到我們會來,於是便去偷襲他們。如果我們真這樣做,就落入他們張開的網裡了。

  我正想著,突然覺得耳朵似乎捕捉到一個聲音,不是我們的人發出來的。它來自我後方,而我的後方沒有我們的人,我的位置在最邊上。我凝神細聽,那聲音又出現了。那是灌木叢中輕微的沙沙聲,但不是光滑的樹枝發出來的,而是藤枝,並且肯定是長著刺的藤枝發出來的。

  這一情況使我馬上就知道原因了:我身後的三棵挨得很近的樹之間有一叢黑莓,肯定是它的一根藤枝被扯動了。也許那兒有只小動物,那就沒什麼事兒;可我們的處境要求我們必須小心謹慎。那也有可能是個人,我得查一下。

  我說過,奇奧瓦人那邊火苗子躥得很高,火光雖然不能照到這邊來,但我肯定能看到火與我之間的任何東西。要想觀察黑莓樹叢,我得繞到另一邊去,但這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於是我站起來,遛遛達達地走開了,但不是向我真正想去的方向走。等走得足夠遠了,我便掉頭從側面靠近小樹林。到了近處,我趴下,輕輕地向黑莓樹叢爬了過去,這一切,連我的同伴們都沒發覺。現在,黑莓樹叢就在我面前,我可以用手觸到它了。火光向這邊照過來,我的目光能透過樹叢的幾處看到對面,但別處都大密了。是的,就在那兒,沙沙聲又出現了,不是在樹叢中間,而是在邊上。我摸過去,看到的情景證實了我的猜測。

  一個人,一個印第安人,藏在樹叢裡,正想離開。這當然會弄出響聲,他便將聲音分配在不同的時刻;他幹得確實出色,他不是一次弄出很大的聲音,而是過上一分鐘弄出一個輕微的斷裂聲,就像是乾草棍兒發出來的。只有我聽到了,因為我離得很近。如此困難的特技他幾乎就要完成了,他的身體幾乎已經鑽出灌木了,只剩下肩膀、胳膊、脖子和腦袋還在裡面。

  我向他爬過去,到了他背後。他又鑽出來一部分,肩膀、脖子和腦袋已經自由了,現在只需要抽出胳膊。這時我用膝蓋支撐起身體,用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拳揮向他的腦袋。他躺下不動了。

  「怎麼回事兒?」塞姆在那邊問。「你們沒聽見什麼嗎?」

  「『老鐵手』的馬在踏地呢。」迪克說。

  「他不見了。他能去哪兒呢?可別幹什麼蠢事兒!」霍肯斯嘟囔著。

  「蠢事兒?他?」威爾·帕克問。「他還沒幹過蠢事兒,大概也永遠不會于蠢事兒。」

  「哦呵!他會的,他會偷偷地去找奇奧瓦人,給桑特留條命!」

  「不,他不會這麼幹。兩個死者的命運和他關係密切,這你總該看出來了。」

  「可能,但我去奇奧瓦人那兒摸情況的時候,還是不會帶他去的,對我沒什麼用。我要數數那些傢伙有多少,再把地形搞清楚,然後咱們就能確定該怎麼進攻了。作為一個『青角』,他幹得經常不錯,但火光這麼亮,要接近奇奧瓦人的營地,他畢竟還幹不了。紅種人知道我們要來,會很小心,把耳朵豎得尖尖的,只有一個老牛仔才能靠近他們。」

  我站起來,快步走到他面前,說:

  「您錯了,親愛的塞姆。您認為我不見了,可我在這兒,您說我懂不懂怎麼靠近敵人?」

  「天呐!」他驚道。「您真的在這兒嗎?一點兒沒讓人發覺!」

  「這證明,您缺少按照您的說法我缺少的東西。除了我,還有別的人在這兒,而您卻不知道。」

  「誰?您指的是誰?」

  「您到那邊的黑莓叢裡看一看,就會看見他的,塞姆!」

  他站起來,按我說的做了,別的人也學他的樣。

  「哈羅!」他喊起來。「這兒躺著個印第安人!他怎麼到這兒來的?」

  「讓他自己告訴您吧!」

  「他死了啊!」

  「沒死,我只是把他打昏了。」

  「在哪兒?該不是在這兒吧?」

  「當然是在這兒!他藏在黑莓叢裡,我覺察到了。他想爬出來開溜時,我給了他一拳。您聽見了,還問呢,結果給當成馬踏地的聲音了。」

  「你們瞧,真是這麼回事兒。這個紅種人藏在灌木叢裡,我們說什麼他都聽見了。您把他打昏了,這太好了!把他綁起來,嘴也堵上,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他怎麼沒在他們的人那邊呢?他在這兒要幹什麼?他肯定比我們到得早吧?」

  「您問出這種問題,還說別人是『青角』嗎,塞姆?他比我們更早到這兒。奇奧瓦人知道我們要來。他們認為我們跟蹤桑特,會在這裡出現。他們想迎接我們,為了不錯過,就在這兒安插了一個探子,讓他回去報告我們的到來。可是由於我們速度太快,或者他剛到我們就出現了,他只好藏在黑莓樹叢裡。」

  「他本來可以逃啊,逃到他們的人那兒!」

  「他很可能沒時間了,因為我們會看見他跑,就能猜出奇奧瓦人知道我們來,已經有所戒備了。也有可能他從一開始就打算一直藏在這兒偷聽我們。」

  「這些都很有可能,」塞姆說,「但不管是怎麼回事兒,很運氣,您把他抓住了,尊敬的先生。現在得讓他坦白交待。」

  「他不會說出什麼來的,您別想從他口中聽到任何東西。」

  「可能。也沒必要跟他費工夫,咱們知道該幹什麼。我現在還不知道的,很快就會知道,因為我這就過去。」

  「然後也許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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