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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別幹蠢事,塞姆!這事不值得激動。」

  「好太陽」、溫內圖和「麗日」聽到巫師的預言,都震驚地對視著。他們信不信預言的真實性並不重要,不管怎樣,他們知道這話對他們的下屬產生了什麼影響。共有三十個人陪同我們,如果這些人相信接近我就會帶來毀滅,就會帶來種種不利。由於巫師的話是不能更改的,只有他們的首領一如既往地對待我,並且明顯地表示出來,才能避免這些不利。於是他們兩人握住我的手,「好太陽」大聲地說話,好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我的兄弟姐妹們都聽著!我們的巫師有看到未來的本領,而且他的預言經常說中。但我們也發現他可能會出錯的。在大旱的季節裡,他答應給我們把雨求來,結果而並沒有來。上次我們出征去打科曼奇人,他說我們會有很多戰利品的,結果我們的勝利只為我們帶來了幾匹老馬和三杆破槍。去年秋天,他說,我們要想打到好多野牛,就得去托亞河邊;我們照他說的做了,結果我們打到的獸肉少得冬天差點兒鬧饑荒。『好太陽』還能舉出好多例子證明他的眼睛有時也會昏花。因此他也可能在我的兄弟『老鐵手』的事兒上搞錯。阿帕奇人的酋長權當巫師兄弟的話沒說過一樣,並要求他的兄弟姐妹也這樣做。我們倒要看看預言是不是能說中!」

  這時小個子塞姆走出來喊道:

  「不,我們不等。我們用不著等,因為有一個辦法可以立刻知道巫師是不是說了真話。」

  「我的白人兄弟說的是什麼辦法?」酋長問道。

  「我正要告訴你們。不光是紅種人,白人也有能看到未來的巫師;而我,塞姆·霍肯斯,就是他們之中最有名的一個。」

  「噢,噢!」阿帕奇人驚奇地喊起來。

  「看,你們吃驚了吧!到現在為止,你們一直以為我是個普通的牛仔,因為你們還不瞭解我。但現在你們該見識見識了,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嘿嘿嘿嘿!我要幾個紅種兄弟拿起他們的戰斧,在地上挖一個很窄但是很深的洞。」

  「我的白人兄弟要看地下嗎?」「好太陽」問。

  「是的,因為未來就藏在大地的懷抱之中,有時也在群星之間。但既然現在是白天,我看不見星星,也就不能問它們,所以只能問大地了。」

  於是幾個印第安人按照他的要求在地上挖了一個洞。

  「別騙人了,塞姆!」我小聲對他說,「要是紅種人發現你在胡說八道,那你非但沒把事情變好,反而把它搞糟了。」

  「騙人?胡說八道?那巫師搞的又是什麼名堂?也就是這一套!他能做的,我也能,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尊敬的先生。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如果現在不做點兒什麼,我們帶的這些人會不服管的。」

  「這一點我也相信,但我請求您別幹可笑的事!」

  「哦,這事兒非常嚴肅,您別擔心!」

  雖然他解釋了一番,可我還是覺得不大對勁兒;我瞭解塞姆,他是個愛打趣的傢伙,我還想再警告他一下,可他已經撇下我,走到那幾個印第安人那裡,告訴他們坑該挖多深。

  這件事做完後,他把他們趕開,把那件舊的皮獵裝脫下來,把獵裝的扣子又一一扣好,然後把它放在地上。那件破衣服竟僵硬地立在那兒了,像是用鐵皮或者木頭做成的一般。他把豬裝立著蓋在那個洞上,一本正經的樣子,喊道:

  「阿帕奇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們將看到我是怎麼做的,並且會感到驚奇的。我念了咒語之後,大地將向我敞開懷抱,我就會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內即將發生的一切。」

  做完這一切,他從洞邊走開了一段距離,然後便緩緩地邁著莊重的步伐以洞為中心繞起圈兒來,並且,令我吃驚的是,他開始背誦「小九九兒」!好在他是用德語背的,紅種人誰也聽不懂他在叨咕些什麼。當他背到九的時候,步子越走越快,最後成了繞著那件獵裝奔跑,嘴裡同時還發出嚎叫,胳膊像風磨的翅膀那樣呼扇著。最後他終於跑得、吼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便走到獵裝那兒,深深地鞠了好幾個躬,接著把腦袋從上面伸進去,通過獵裝向洞裡看。

  我對他這套把戲能否成功感到很擔心。我環顧了一圈兒,令我感到安慰的是,我發現所有的紅種人都極其嚴肅地觀看著,就連兩個酋長的臉上也沒什麼不滿的表情。我當然深信他們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並把塞姆這一套僅僅看做是遊戲罷了。

  有好半天,塞姆的腦袋鑽在獵裝的領口裡,胳膊時不時地動一動,大概意味著他看到了什麼重要的、神奇的東西。最後他終於又探出了頭,表情嚴肅。他把紐扣解開,重新穿上衣服,命道:

  「我的紅種兄弟們把洞填上吧,如果它還敞開著,我就什麼都不能說。」

  洞一填好,他就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什麼威脅一般,然後宣佈:

  「你們的巫師看錯了,將要發生的事情恰恰是他的預言的反面。今後幾個星期之內會出什麼事兒,我已經全都知道了,但我不能說出來,只能告訴你們幾點。我在洞裡看到了槍,聽到了槍響,這就是說我們有仗要打。最後一槍是『老鐵手』的獵熊槍打的——誰要是開了最後一槍,他就不可能死,只能是勝利者。我的紅種人兄弟們將受到厄運的威脅,只有呆在『老鐵手』的身邊,他們才有可能避免厄運。如果按照他們的巫師說的去做,可就要完蛋了。這就是我的話——就這樣!」

  這預言產生的效果,至少迎合了塞姆的心意。看得出,紅種人都相信了他。他們滿懷期待地向牛車張望,大概以為巫師會出來為自己辯護,可他卻不露面,於是他們就認為他自甘失敗了。塞姆·霍肯斯向我走來,小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

  「怎麼樣,先生,我幹得如何?」

  「像個地地道道的大騙子。」

  「哦!這麼說很好嘍?不是嗎?」

  「是的,至少看起來您好像是達到目的了。」

  「我完全達到目的了。巫師被我打敗了,他連頭兒都不敢露。」

  溫內圖的目光默默地然而意味深長地落在我們身上,他父親不像他那麼沉默,走過來,對塞姆說:

  「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使我們巫師的話喪失了力量;你還擁有一件裝有天機的外套,這件寶貴的外套會在條條大河之間出名的。可是塞姆·霍肯斯你說得太過分了。」

  「過分?為什麼?」小個子問道。

  「說『老鐵手』不會給我們帶來損害就行了,塞姆·霍肯斯為什麼還要添上一句,說我們將面臨嚴重的情況呢?」

  「因為我在洞裡看見了。」

  「好太陽」做了個表示否定的手勢。

  「阿帕奇人的首長知道是怎麼回事,塞姆·霍肯斯相信好了。沒必要把情況說得那麼嚴重,讓我們的人擔憂。」

  「擔憂?阿帕奇的戰士可是無畏的勇敢者啊。」

  「他們確實英勇無畏,如果我們在路上遭遇敵人的話,這一點就會得到證明的。我們上路吧。」

  「好太陽」把他外出期間石堡的指揮權交給了他屬下的首領恩察爾·科,名字的意思是「大火」。他比溫內圖大幾歲,是個久經考驗的能幹的戰士,前幾天我認識了他,並且很欣賞他。

  馬被牽過來了。不少的馬用來馱東西,其中就有我的一些測量儀器,其餘的是食物和必需品。

  我用眼睛尋找我的紅鬃白馬,可卻看不見它。

  溫內圖捕捉到了我的目光,便把我拉到兩匹黑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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