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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讓我的好妹妹傷心,這使我很難過,但溫內圖習慣了總是說真話,即使真話不好聽。也許他知道一條路,能讓『麗日』達到目的。」

  她立刻抬起頭來問道:

  「一條什麼樣的路?」

  「到白人的城市裡去。」

  「你說去那兒?」

  「是的。」

  「為什麼?」

  「為了讓『老鐵手』愛上你,你必須學習。」

  「那我去,馬上就去,立刻就去!哥哥你能滿足我的一個願望嗎?你去和我們的父親『好太陽』說說吧!請求他允許我到白人的大城市裡去!他不會說不的……」

  我沒有聽到更多的東西,因為這時我又躡手躡腳地爬回去了;我覺得偷聽兄妹倆這場對話簡直是做壞事,可別讓他們發現了!要不他們該多尷尬啊,我就更不用說了!我離開的時候得比靠近他們的時候更得小心翼翼,再小的一點兒響動都可能會使我暴露,讓他們發現我已經知道了那美麗的印第安女孩兒的秘密。那樣的話,我只好當天就離開我的紅種朋友們了。

  還好,我成功地退了回去沒被他們發現。到了適當的距離之後,我站起來,趕快沿著空地跑到又能見到足跡的地方。隨後我從開始來的方向向空地上走了兩三步,喊道:

  「我的兄弟溫內圖過來吧!」

  什麼動靜也沒有,於是我繼續喊道:

  「我的兄弟出來吧,我已經看見他了!」

  還是沒有動靜,我便又喊了一遍:

  「溫內圖就坐在對面的野李樹叢裡,要我過去把他叫出來嗎?」

  這下樹枝晃動起來,溫內圖出來了,但只有他一個人。他無法再躲著不出來,但還想隱瞞他妹妹的藏身之所。他問道:

  「我的兄弟『老鐵手』,你找到『麗日』了嗎?」

  「找到了。」

  「在哪兒?」

  「在灌木叢裡,她的蹤跡把我引到那兒了。」

  「你看到她的蹤跡了嗎?」

  他的聲音顯得很驚奇,他不知道我的本事,認為我是不知怎麼的搞錯了。

  「是的,」我回答。「我看到了。」

  「但我的妹妹很小心,肯定不會留下能被發現的痕跡的。」

  「你錯了,她留下了痕跡,不在地上,是在樹枝上。『麗日』沒有用腳接觸地面,是你抱著她,你們把樹枝折斷,還弄壞了樹葉。」

  「噢!我抱她來著?這是誰告訴你的?」

  「你的腳印——它們突然變深了,因為你變重了。既然你不可一能改變你的體重,那就肯定是負重來著,這只能是你的妹妹,我看到她的腳沒再接觸過青苔。」

  「噢!你錯了,你退回去,再找一遍!」

  「那就白費力氣了,也沒必要,『麗日』就坐在你剛才坐過的地方。我去把她叫出來。」

  說著我便真的穿過空地,她這時已經走出灌木叢,心滿意足地對她哥哥道:

  「我向你打過包票,他會找到我的——我說對了。」

  「是的,我的妹妹說對了,而我錯了。我的兄弟『老鐵手』不僅能用眼睛,而且能用頭腦發現一個人的蹤跡。他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可學了。」

  「哦,還有很多,非常多呢!」我反對道。「我的兄弟誇獎我,可我還不配,不過我要繼續向他學習我現在還沒有掌握的東西。」

  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稱讚,我得承認,我對此感到的驕傲就像過去聽到我的任何一位老師稱讚我一樣。

  這天晚上,他給我送來一件做工精細的獵裝,是鞣成白色的皮子做的,還有紅色的印第安刺繡做裝飾。

  「我妹妹『麗日』請你穿上這件衣服,」他說。「對於『老鐵手』來說,你的衣服不夠好。」

  他說的當然有道理,我的衣服就連印第安人看著也嫌寒磣。我要是在歐洲的某個城市裡穿著這麼一身,肯定會被人當成流浪漢的。我能接受「麗日」的這件禮物嗎?溫內圖像是猜出了我的想法。

  「你可以收下這件衣服,」他說。「是我要她做的,它是被你救過性命的溫內圖的禮物,不是我妹妹的禮物。在白人那裡是禁止從一個女人那兒接受禮物的吧?」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妻子或者親戚的話。」

  「你是我的兄弟,所以『麗日』和你是親戚。但不管怎麼說這禮物是我送你的,而不是她送的,她只不過是為你縫製了它。」

  第二天早上我穿上這件獵裝的時候,發現它合適得就像從我的模子裡做出來的一樣,就算是紐約的男裝裁縫也不可能比它做得更合體了。我穿著它在我美麗的印第安女伴兒面前亮相,我的稱讚使她十分快活。不久迪克·斯通和威爾·帕克到我這兒來了,告訴我,他們和塞姆也得到了饋贈,是嶄新的印第安煙斗,部落裡婦女們的手工精品。又過了一陣,我到峽谷裡去練習投戰斧,這時,一個小小的、形體奇特步態莊重的人向我走來。一件嶄新的印第安式皮衣下面是一雙舊的、巨大的綿羊皮靴,上面則是一頂更舊的皮帽子,帽檐兒垂頭喪氣地耷拉著,帽檐兒下探出一部亂糟糟的大鬍子、一隻碩大的鼻子和兩隻狡黠的小眼睛。我認出這是我的小個子塞姆·霍肯斯。他叉開兩條細瘦的羅圈兒腿,大模大樣地立在我面前,向我發問:

  「先生,也許您認識此刻站在您面前的人吧?」

  「Mmm,」我說,」這我可得看看!」

  我抓住他的胳膊,將他轉了三個圈兒,從各個角度打量了他一番,然後說:

  「看起來真像是塞姆·霍肯斯,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是的,大人!您沒有搞錯,正是我本人,一根毫毛不少。您發現什麼了嗎?」

  「倍兒新的衣裳!」

  「我看也是!」

  「哪兒來的?」

  「用您送我的熊皮做的。」

  「這我看出來了,塞姆;可如果我問『哪兒來的』,那我想知道的是做衣服的人。」

  「人?Mmm!哦對,是人,先生!是這麼回事——她其實不是一個『人』」

  「那是什麼?」

  「是個『小人兒』。」

  「怎麼?」

  「呐,您不認識漂亮的『克莉烏娜—愛』嗎?」

  「不認識。『克莉烏娜—愛』是月亮的意思,她是個姑娘還是個女人?」

  「都是,或者不如說都不是。」

  「那是個老奶奶嘍?」

  「胡扯!如果她既是女人也是姑娘或者不如說兩者都不是,那她肯定是個寡婦啊。她是上一次與奇奧瓦的戰鬥中一個陣亡的阿帕奇人留下的女人。」

  「也是您想要安慰的女人吧?」

  「是的,先生,」他點點頭。「我一點兒都不討人嫌。我拿一隻眼睛瞟了她,或者不如說兩隻眼睛都用上了。」

  「可是,塞姆,一個印第安女人!」

  「那又怎麼了?我甚至還會娶個黑女人呢——如果她不黑的話。再說『月亮』是個出色的伴兒。」

  「為什麼?」

  「因為在全部落裡,數她鞣的皮子最好。」

  「您想讓她躁您的皮嗎?」

  「別開玩笑,先生!我是認真的。一個安樂窩——您明白嗎?她有張豐滿的圓圓的臉,就像月亮一樣。」

  「是上弦月還是下弦月?」

  「我再次請求您,別拿月亮開玩笑!她是滿月,而我要娶她,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但願別弄出個新月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正是通過鞣皮子。為了那張熊皮,我去打聽誰鞣的皮子最好,有人就把她介紹給我了。我就扛著熊皮去找她,並且立刻就感覺到她很中我的意。」

  「對熊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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