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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正因為如此,應該減輕懲罰;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您別惹人笑話了!是啊,在老家那邊,那些法官大人們坐在法庭上,給那些因醉酒而犯罪的人減刑,就因為他們喝了酒。他們應該加重刑罰,先生,加重!誰瘋狂地喝酒,像野獸一樣襲擊周圍的人,就該被加倍地懲罰。您不要對這個拉特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您想想他是怎麼對待您的!」

  「我想到了,但我是個基督徒,我還是要試一下,讓他能夠速死。」

  「您就算了吧,先生!首先他不配,其次您會白費力氣的。克雷基·佩特拉是這個部落的老師,是他們靈魂上的父親。他的死對阿帕奇人來說,是一個沒法兒彌補的損失,而他被殺又沒有任何理由。因此根本不可能讓紅種人作出從寬的判決。」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對準拉特勒的心臟開一槍。」

  「結束他的痛苦嗎?您可千萬別這麼幹!要不整個部落都會以您為敵的。他們完全有權利決定該怎麼處罰拉特勒,如果您剝奪了他們這個權利,咱們和他們剛剛結成的友誼就完了。這麼說您也要去嗎?」

  「是的。」

  「好,但您別幹蠢事!我去叫迪克和威爾。」

  他進了他住的房間,不一會兒就同他的兩個朋友一起走了出來。我們下了石堡,「麗日」已經先走一步了。我們拐進佩科河谷的時候,沒有看見奇奧瓦人,他們已經和受傷的首長一起離開了。「好太陽」很聰明,想得十分周全,在他們走後悄悄派出了偵察人員,因為他們有可能會偷偷回來報復的。

  我前面說過,我們的牛車也在那片空地上。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阿帕奇人已經圍著牛車站成了一個大圈兒。我看到圈子中央站著「好太陽」、溫內圖和幾個戰士。「麗日」也和他們在一起,正和溫內圖說話。她雖然是酋長的女兒,但也不能插手男人的事情;如果她沒和女人們在一起,那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她的哥哥說。一見我們來了,她便告訴了哥哥,自己則回到女人們那裡去了。看來她剛才是在跟他談論我們。溫內圖分開眾人,向我們走來,嚴肅地問道:

  「你們為什麼不留在石堡裡?不喜歡你們的住處嗎?」

  「我們喜歡,」我回答,「我們對紅種人兄弟對我們的關照表示感謝。我們來這兒,是因為我們聽說要處死拉特勒,是這樣嗎?」

  「是的。」

  「可我沒看見他!」

  「他在車裡,和被他殺害的人的屍體在一起。」

  「他該怎麼死呢?」

  「受刑而死。」

  「一定要這樣判決嗎?」

  「是的。」

  「可我還是要請求你減輕一點對他的懲罰。我的信仰要求我替拉特勒求情。」

  「你的信仰?那不也是他的信仰嗎?」

  「是的。」

  「那麼他是按照信仰的要求行事的嗎?」

  「可惜不是。」

  「那我的白人兄弟就不必替他履行戒條了。你和他的信仰禁止殺戮,可拉特勒還是殺了人,因此這種信仰的規條不能用在他身上。」

  「我不能看這個人幹了些什麼,我只能履行我的義務,不管別人的思想行為。我請你讓這個人速死!」

  「已經決定了的事一定要執行!」

  「非這樣不可嗎?」

  「是的。」

  「這麼說我的願望沒辦法實現了?」

  溫內圖十分嚴肅地看著地面。

  「不,有一個辦法,」他終於說,「但溫內圖請求他的白人兄弟最好不要嘗試它,這會損害他在我們戰士心目中的形象。」

  「怎麼個損害法兒?」

  「他們不會再尊敬老鐵手。」

  「這麼說這個方法很不光彩,遭人恥笑嘍?」

  「在紅種人看來,是這樣的。」

  「說給我聽!」

  「你得要求我們償還欠你的情。」

  「啊!沒有一個正直的人會這麼做的!」

  「對。多虧了你我們才得救,如果你提出我們不能忘了這一點,那就等於你逼著『好太陽』和溫內圖滿足你的願望。」

  「怎麼滿足呢?」

  「那得重新召開一次議事會,我們兩個會為你說話,讓我們的戰士承認你有權要求我們償還欠你的情;可這樣一來你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為那個拉特勒做這麼大的犧牲值得嗎?」

  「絕對不值得!」

  「我的兄弟聽著,溫內圖要和他說幾句心裡話。他知道『老鐵手』在想些什麼,『老鐵手』有怎樣的一顆心,可是我們的戰士不能理解這樣的感受;一個人如果要求別人還欠他的情,就會遭到他們的恥笑。『老鐵手』本可以成為阿帕奇人中最偉大最著名的戰士,難道就因為我們的戰士唾棄他,而不得不在今天就離開我們嗎?」

  我很難做出回答,我的心告訴我要堅持我的請求,可我的理智,更確切地說我的驕傲,卻反對這樣做。溫內圖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矛盾,說道:

  「溫內圖要和他的父親『好太陽』談談,請你在這裡等一等!」

  他走了。

  「別幹蠢事,先生!」塞姆求我,「您不知道您冒的是什麼樣的險。」

  「這沒什麼。」

  「哦,才不是呢!紅種人瞧不起公然要求別人感謝的人,這是真的;他們雖然會做你要他做的事,但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那樣的話,我們真是得今天就走,說不定就會撞上奇奧瓦人。這意味著什麼,就不用我細細給您講了吧。」

  「好太陽」和溫內圖嚴肅地談了一會兒之後又走過來,首長說道:

  「要不是克雷基·佩特拉給我們講過很多關於你們的信仰的事,『好太陽』會認為跟你說話是一樁奇恥大辱。但他現在理解你的願望。不過正像我的兒子溫內圖說的:我們的戰士理解不了這個,他們會蔑視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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