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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吃比喝還要困難。我疼得幾乎忍受不住,每吃一勺都恨不能叫起來。但是肚子要吃,如果我不想餓死,就得吃些。因此我努力地不去注意我感到的痛楚,但還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麗日」注意到了,當我好歹吃完了最後一勺的時候,她說;

  「你虛弱得都快要倒下去了,可你仍然是個堅強的人,是個英雄。如果你生為阿帕奇人,而不是一個愛撒謊的白人該多好啊!」

  「我不撒謊,我從來就不撒謊。這個,你以後會知道的。」

  「『麗日』很想相信你,但是只有一個白人說真話,就是克雷基·佩特拉,我們都愛他。他是個殘廢,可頭腦卻很清醒,心地善良美好。他沒有殺害你們,你們卻把他殺害了。所以你們得死,為他陪葬。」

  「怎麼,還沒有埋葬他嗎?」

  「沒有。」

  「但他的屍體不可能保存這麼長時間啊!」

  「他被保存在一具很結實的棺材裡,空氣進不去。你臨死之前能看到那具棺材。」

  她這樣安慰了我一下,就走了。對一個要被處死的人來說,能看看另外一個人的棺材居然也成了個安慰!順便說一句,我根本沒把自己即將被處死當回事,恰恰相反,我堅信自己一定會活下去,因為我有個可靠的證據能證明我們是無辜的,那就是我救溫內圖時從他頭上割下的那絡頭髮。

  可它真的還在我身上嗎?他們沒把它拿走嗎?我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時,著實吃了一驚。在我短暫的醒著的時間裡,我還從沒想到過,印第安人通常要對他們的俘虜進行搜身。我得先查一查我的口袋。

  我打開口袋,驚喜地發現我所有的東西都還在。他們只拿走了我的武器。我掏出鐵皮盒子,圖紙還在,其間夾著溫內圖的頭髮。我又把它裝好,躺下,心裡踏實多了,想再睡會兒。傍晚,我剛醒,「麗日」就給我送來了飯和新鮮的水。這次我沒讓她幫忙,是自己吃的飯,並向她提出各種問題,她或答或不答,視問題的內容而定。這是給她的行為定下的規矩,她必須要嚴格遵守。有很多不允許我知道的東西。我也問到了為什麼沒有搜我的身。

  「我哥哥溫內圖就是這麼下的命令。」「麗日」回答。

  「你知道他下這個指令的原因嗎?」

  「不知道,我沒問。但我能告訴你一件更好的事情。」

  「什麼?」

  「我到那三個和你一塊兒被抓來的白人那兒去過了。」

  「你自己?」我高興地問。

  「是的。我想告訴他們,你強壯多了,很快就會全好了。那個叫塞姆·霍肯斯的人讓我給你帶樣東西,是他在照料你的三個星期期間給你做的。」

  「是什麼?」

  「我問過溫內圖可不可以把它給你帶來,他同意了——給你。你一定是個又堅強又勇敢的人,敢用一把刀子去惹灰熊。塞姆·霍肯斯都給我講了。」

  她遞給我一條項鍊,那是塞姆用灰熊的牙齒和爪鉤做成的,兩個耳朵尖兒也在上面。

  「他是怎麼做成的呢?」我很驚訝,「該不會是只用兩隻手吧?他們沒把他的刀和其他東西拿走嗎?」

  「拿走了,只有你還保留著自己的東西,除了武器。但他跟我哥哥說,他要做這條項鍊,請求把熊的爪鉤和牙齒還給他。溫內圖滿足了他的願望,還給了他做項鍊必需的工具。你今天就把它戴上吧,要不就沒有多長時間可以為此而高興了!」

  「因為我很快就得死嗎?」

  堤的。」

  她從我手中拿過項鍊,為我系在脖子上。從這一天起,我只要身在西部,就總戴著它。

  「你可以以後再把這個紀念品給我,」我對美麗的印第安女郎說,「不著急,但願我還能戴很多年。」

  「不,只有很短的時間了。」

  「別信這個!你們的戰士不會殺我。」

  「哦會的!這是在長老會上決定了的。」

  「如果他們聽到我是無辜的,就會另外做出決定的。」

  「他們不會相信。」

  「他們會信的,因為我能向他們證明!」

  「證明吧!如果能聽到你不是騙子,不是背叛者,我會非常高興的。告訴我你想怎麼提出你的證據,我好告訴我哥哥溫內圖。」

  「他要知道證據,就讓他來我這兒!」

  「他不會來的。」

  「那他就沒法兒知道。我可不習慣向人乞求友誼,或是通過信使跟一個本來可以自己來找我的人交往。」

  「你們這些戰士是多麼倔強啊!」她歎了口氣。「我多想能給你帶來溫內圖寬恕了你的消息啊。看來你並不想得到寬恕。」

  「我不需要寬恕,因為我沒做什麼要求得寬恕的事情。但我要求你另一件事:如果你再去塞姆·霍肯斯那兒,告訴他用不著擔心。一旦我病好了,我們就會得到自由。」

  「別這麼想!你這個願望不會實現的。」

  「這不是願望,而是非常有把握的事。以後你會承認我是對的。」

  我說得是那麼充滿信心,她不再反駁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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