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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瘦?啊,我還根本沒想到過這個呢!發了漫長的三個星期的燒,還伴隨著幾乎從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破傷風!而且什麼也沒吃過,滴水未沾!這不可能不產生什麼影響。我摸了摸臉頰說:

  「我從來就沒瘦過。」

  「那你看看你在水裡映出來的樣子!」

  我向南瓜裡看了一下,驚得縮了回來,因為水裡有一個幽靈、一副骨頭架子的腦袋在看著我。

  「我還能活著,這真是個奇跡!」我驚歎道。

  「是的,溫內圖也這麼說。你甚至熬過了到這兒來的那麼長的路。大神給了你格外強壯的體格,要是換了別的人,連五天也堅持不了。」

  「五天?我們這是在哪兒?」

  「在佩科河邊我們的石堡裡。」

  「你們住在石堡裡?我還以為阿帕奇人住帳篷。」

  「是這樣,美斯卡萊羅人例外,酋長家和幾個首領決定搬到這個被廢棄了很久的老石堡裡來。這是克雷基·佩特拉促成的。」

  「你們所有去抓我們的戰士都回到這兒了嗎?」

  「是的,所有人。他們住在石堡附近。」

  「奇奧瓦俘虜也還在嗎?」

  「也在。本來他們應該被處死,任何一個部落都恨不得處死他們。但克雷基·佩特拉曾是我們的老師,他給我們講了大神的慈悲。如果奇奧瓦人交出贖金,他們就可以回家。」

  「我的三個夥伴兒呢?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嗎?」

  「他們在一個和這兒差不多的地方。」

  「綁起來了嗎?」

  「沒有,用不著,因為他們不可能逃跑。」

  「他們怎麼樣?」

  「他們沒有受罪,因為要上刑柱處死的人,得身體強壯才行,這樣他受折磨的時間更長,否則就算不上是懲罰。」

  「他們要被處死嗎?」

  「是的。」

  「我也要被處死嗎?」

  「是的。」

  她的話音中沒有一絲難過。這個美麗的女孩兒難道如此無情嗎,連一個人被活活折磨死都不能觸動她?

  「告訴我,我是不是能再和他們談一次話?」

  「這是不允許的。」

  「也不能從遠處看他們一眼嗎?」

  「也不行。」

  「那麼至少我可以給他們送個信兒吧?」

  「這也是被禁止的。」

  「如果只告訴他們我怎麼樣了呢?」

  她考慮了一會兒。

  「『麗日』要去請求她的哥哥溫內圖,讓他允許他們知道你的情況。」她終於說道。

  「溫內圖會到我這兒來嗎?」

  「不會。」

  「但我得跟他談談!」

  「他不想跟你談。」

  「我要跟他說的話非常重要。」

  「對他重要嗎?」

  「對我和我的夥伴們。」

  「他不會來的。如果你有什麼話要告訴他,可以讓『麗日』替你轉告他嗎?」

  「不,謝謝你。我當然可以告訴你,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是如果他太驕傲,不願意同我說話,那麼我也有我的驕傲,不通過一個信使同他談。」

  「直到你死的那一天你才能和他說話。現在我們要走了,如果你想要什麼,就發個信號,我們聽見了,馬上就會有人來的。」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陶土做的哨子遞給我,然後就同那個老婦人一起走了。

  我的處境難道不是非常奇特嗎?我病得要死,得有人好好照料我,使我有足夠的力氣被慢慢地折磨死!要我死的人,讓他自己的妹妹來照料我,不是讓一個乾癟的印第安老婦人!

  我大概用不著說我同「麗日」的對話並不像讀起來這麼流暢吧?我說話很費勁兒,並且很痛苦。我說得很慢,中間還得經常停下來休息一下。這使我筋疲力盡,兩個女人一走,我立刻又睡著了。

  幾小時後我醒來時,覺得非常渴,並且餓得要命。我試了一下那個小東西,吹了一聲哨兒。那個老太太立刻就把頭伸了進來,她肯定是一直在門口坐著。她問了句話,可我只聽出「伊沙」和「伊施特拉」兩個詞,但卻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問的是我要不要吃飯喝水。我做出吃和喝的樣子,她不見了。不久,「麗日」拿著一個陶碗和一把勺子來了。她在我鋪前跪下來,一勺一勺地喂我,就像喂一個還不會自己吃飯的孩子一樣。阿帕奇人通常是不用這樣的餐具的,死去的克雷基·佩特拉大概在這方面也是阿帕奇人的老師。

  碗裡盛的是攙了玉米麵的很稠的肉粥,印第安的女人們艱難地把玉米粒在兩塊石頭之間磨成面。克雷基·佩特拉給「好太陽」家做了個手推磨,後來他們引我去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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