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印第安酋長 | 上頁 下頁
一四


  「是的。這是兩個最可愛的名字,不是嗎?現在我得請您幫我一個大忙。」

  「很樂意。是什麼忙?」

  「您別把這裡發生的事情說出去!我會好好報答您的。」

  「胡說!理所當然的事情用不著報答。」

  「我不想聽營地裡那幫人知道塞姆·霍肯斯是怎麼得到他的新寶貝瑪麗後笑話他。這會成為他們的大笑料的。如果您閉嘴不講,我會……」

  「請您別說了!」我打斷了他,「關於這件事什麼都不用說。您是我的老師、朋友,別的我就不用再說什麼了。」

  這時他那雙狡猾的小眼睛濕潤了,他激動地喊道:

  「是的,我是您的朋友,先生,要是您有一點喜歡我的話,我這顆者心可就太高興、太快活了。」

  我把手伸給他。

  「這種快樂我可以給您,親愛的塞姆。您可以相信我喜歡您,喜歡得就像——就像——喏,大概就像喜歡一個好叔叔。您覺得這夠了嗎?」

  「足夠了,先生,足夠了!我簡直太高興了,真想立刻也讓您大大地高興一下。您說我該做什麼?我是不是——是不是——比如在您眼前把這頭新瑪麗連皮帶毛一起吞下去?或者是不是可以……」

  「住嘴吧!」我笑起來,「您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以後還要繼續幫忙。現在還是讓瑪麗活著,讓我們回營地去,我想工作了。」

  「工作?這也是工作啊,如果這不算工作,那我就不知道該把什麼叫工作了。」

  我用套索把迪克·斯通的馬跟我的馬系在一塊兒,然後我們就上路了。野馬早已逃光了。騾子很聽騎手的話,路上塞姆高興地叫道:

  「它受過訓練,這個瑪麗,受過很好的訓練!每走一步,我都感覺到,從今往後我倒要接受嚴格訓練了。它現在記起了從前學過、後來在野馬群裡又忘掉的東西。但願它不僅性子暴烈,而且也依賴人。」

  「還可以教它一些新東西,學東西它還不老。」

  「您估計它有幾歲了?」

  「五歲,不會更大了。」

  「我看也是;回頭我要檢查一下,看是不是這樣。我能得到這個畜生得感謝您,只感謝您。這兩天對我來說很糟,糟透了,對您來說可是很風光。您相信您會這麼快就連著見識了打野牛和捕野馬嗎?」

  「怎麼不相信?在西部,你得有充分的心理準備。我還想見識其它捕獵活動。」

  「但願您還像昨天和今天一樣平安無事。尤其是昨天,真是千鈞一髮啊,您膽子也忒大了。別忘了,您是個『青角』。往後您可要小心些,別太逞能了!捕野牛是非常危險的。」

  「哦呵!您看,您又暴露出您那股鹵莽勁兒了!您說到灰熊,一副瞧不起的樣子,就好像說的是只毫無危險的小烷熊似的。」

  「這倒不是,我並沒有瞧不起它。但它也決不像您說的那樣不可戰勝。沒有一種猛獸不可戰勝,灰熊也不例外。」

  「這大概又是您讀來的吧?」

  「是的。」

  「哼!照我看,您這麼莽撞,都是您讀過的那些書的責任,要不您本來是個挺懂事兒的傢伙,如果我沒搞錯的話。我相信,您會像昨天沖向那頭野牛一樣沖向一頭灰熊的。」

  「如果沒別的辦法——我會的。」

  「沒別的辦法!胡扯!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要想,誰都能有別的辦法!」

  「這就是說,如果它是個膽小鬼,他盡可以脫身——您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但這說不上是膽小鬼,躲開一頭灰熊稱不上是膽小鬼。相反,向它進攻簡直就是自殺。」

  「那我們的觀點就太不一樣了。如果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根本不容我逃跑,那我只好自衛。如果它襲擊我的夥伴,那我得去幫助那遇險的人。在這兩種情況下我決不能逃跑。此外我還認為,一個勇敢的牛仔,即使沒有必要,也會和灰熊交手,證明自己有膽量把這麼危險的猛獸制服,順便還可以品嘗品嘗熊腿和熊爪子。」

  聽了這番話,塞姆大為震驚。

  「您這人真是不可救藥!」他嚷道。「我可太替您擔心了。如果您見識不到熊腿熊爪子,我就感謝上帝了。當然,我也不想否認,世上確實沒有比它們味道更美的東西了,簡直超過最嫩的野牛裡脊。」

  「現在您大概還用不著替我擔心,」我安慰他。「這個地區可能有灰熊嗎?」

  「真沒準兒,在整個山區都會有灰熊出沒,它們沿著河流走,有時甚至會深入草原。碰上它們的人可倒黴了!咱們別再談這個了!」

  不管是他還是我,誰都不會料到第二天還得談這個,而且與今天談的完全不同。這會兒暫時沒有時間談論此事了,我們已經到了營地。在我和塞姆離開期間幹得很賣勁兒,營地向前推進了一大段。班克洛伏特和另外三個測繪員賣了不少力氣,好證明他的能力,我們的到來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騾子,一頭騾子!」人們喊著,「您怎麼弄到它的,霍肯斯?」

  「人寄來的唄。」他認真地回答道。

  「不可能!誰給的?」

  「是快件,用的是兩美分的紙封,也許你們想看看信封吧?」

  一些人笑起來,其他人罵罵咧咧的;但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沒有人再追問下去了。至於他對迪克·斯通和威爾·帕克是否直言相告,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測量工作繼續進行,我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了。直到晚上,大家幹得都很帶勁兒,第二天早上我們就可以著手測量頭一天和野牛打交道的那個山谷了。晚上談論此事的時候我問塞姆,在那兒是否會受到野牛的干擾,因為它們顯然打算穿越山谷,我們只是遇到了一支先頭隊伍,現在大概要考慮遭遇大部隊的可能性。但塞姆搖搖頭。

  「休想,先生!野牛不比野馬傻。被我們趕跑的先頭部隊已經調頭回去警告牛群了。它們肯定會取道別處,不會再穿越那個山谷了。」

  天亮後,我們把營地遷到山谷地勢較高的地方。霍肯斯、斯通、帕克沒有參加搬遷,因為薩姆要訓練他的「瑪麗」。在那兩位的陪同下,他去我們昨天捕到騾子的草原了,那裡有足夠的地方幹他的事。

  我們幾個測繪員先是忙著堅標杆,拉特勒的幾個手下幫著我們,他本人和其他人無所事事地在周圍轉悠。我們,還有他,已經越來越接近我打死兩頭野牛的地方了。我驚奇地發現,那頭老公牛已經不見了。我們走過去,看見一道寬寬的痕跡從它本來躺著的地方直通向灌木叢。被拖倒的草大概有一米半寬。

  「見鬼!這怎麼可能呢?」拉特勒驚訝地叫起來,「我們來馱肉的時候,我仔細看過這兩頭牛,它們都死了。可這一頭竟還活著。」

  「您這麼看嗎?」我問他。

  「是的。難道您認為一頭牛死了還會自己挪地方嗎?」

  「非得自己挪動不可嗎?它也可能是被移動的呀。」

  「是嗎?那麼是誰呢?」

  「比如說可能是印第安人幹的。我們在高處發現過一個印第安人的腳印。」

  「呵,一個『青角』能說出這樣的話,夠多麼聰明呀!如果牛是被印第安人弄走的,那他們是從哪兒來的呢?」

  「隨便從哪兒。」

  「對極了,可能還是從天上下來的吧?他們肯定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否則是可以發現他們的蹤跡的。不,是那頭牛還活著,它醒過來以後自己爬到灌木叢裡去了,在那兒咽了氣。我們這就過去看。」

  他和他的手下順著那道痕跡走去。他可能以為我會跟著過去的,可我沒有,因為我可不喜歡他對我說話時那種冷嘲熱諷的勁兒,再說我還得工作。另外,那頭老公牛的屍體跑到哪兒去了,對我來說也無所謂。我轉身要去工作,但還沒等我碰到標杆,灌木叢中就傳來很多人恐懼的喊叫。響過兩三槍後,只聽拉特勒叫道:

  「上樹,快上樹,要不你們就完了!它爬樹不行!」

  誰爬樹不行?

  這時,拉特勒的一個手下從灌木叢中躥了出來,而且是三步並作兩步,只有嚇得要命才會這樣。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我向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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