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沙漠秘井 | 上頁 下頁
一二


  「先生,」剛才說話的那個警察又開始講話了,「我們受命想瞭解一下,你從啤酒店帶來的兩個黑人孩子現在哪裡?」

  「正如你們看到的那樣,他們在我這裡。」

  「這就是他們?」小警察問道,同時指了指嫦哥和她的哥哥。

  「是的,這就是他們。」

  「我們將把他們帶走,送到他們的主人巴臘克顯貴那裡去,就是那位聖卡蒂裡納兄弟會的著名首領。」

  「是他命令你們把孩子送給他嗎?他是你們的上級嗎?」

  「不是。」

  「那你們就不能接受他的命令了。」

  「我們警告你,先生!你是外國人,你不懂得我們國家的法律。」

  「但看來,我比你們懂得的還要多。」

  「但你冒犯了顯貴!」

  「就像你對我那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你用腳踢了我,儘管我對你沒有任何侵犯,而我是用拳頭把首領打倒在地的,因為他不顧我的警告一再侮辱我。」

  「但你對這兩個黑人孩子有什麼權力呢?」

  「和巴臘克對他們的權力一樣,我現在雇傭他們為我服務。」

  「可他們是他的傭人啊?」

  「不,已經不再是了,因為他們決定從現在起留在我這裡。」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巴臘克沒有把他們解雇。他需要一個解雇期限。」

  「噢,他很聰明,想在這裡找漏洞!但他不會從中得到好處的。兩個孩子被他雇傭了嗎?」

  「這我們不知道。」

  「或者是他們的父親把他們交給他的嗎?」

  「這我們也不知道。」

  「那麼主持就必須有證據,證明他有權從我這裡要回孩子。作為雇主他必須能證明他們是被他雇傭的。他或許有一份合同,或者有證人為他作證吧?」

  「這些他都不需要;他們住在他那裡,而且為他服務,因而他們就是屬￿他的。」

  「那麼他們現在住在我這裡並為我服務,因而他們是屬￿我的。」

  「我們得到命令,必要時用武力把孩子帶回到他們的主人那裡去。」

  「是你們的上級下的命令嗎?」

  「不,我們是按主持的意思行事。」

  「他在官府起訴我了嗎?」

  「還沒有。如果你不交出孩子,巴臘克顯貴將要控告你。」

  「很好!讓我們等著他去控告。然後讓法官裁定孩子應該屬￿誰。你們是如何知道孩子在我這裡的呢?」

  「我看到你帶著兩個孩子拐進胡同、進入這所房子的。你用手拉著他們,這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後我走過啤酒店,正好看見巴臘克從裡面出來。他把我帶到他那裡,給了我這個任務,我又找來一位同事和我共同執行。」

  「現在問題全清楚了。我要提一個重要的問題,你們瞭解本國的法律嗎?」

  「我們當然瞭解。」

  「豢養奴隸法律允許嗎?」

  「不允許。」

  「你知道這兩個孩子來自何地嗎?」

  「巴臘克顯貴告訴我們,他們是東吉尤部落的人。」

  「這就對了。但他們不是在埃及,而是在他們部落的家鄉出生的。他們大約在兩年前,帕蒂國王已經禁止販賣奴隸以後,被人捕捉,巴臘克從奴隸販子那裡買下了他們。他們不是他的傭人,而是他的奴隸,他甚至把孩子出租給別人使用,所得的工資卻放入他的腰包。孩子們如果賺不到足夠的錢,就得不到飯吃,而只能挨打。事情就是這樣。如果巴臘克想要孩子,就讓他去找官府。我將證明是他在奴隸販子那裡買了孩子,為此他將受到法律的懲罰。如果他被證明在家裡豢養奴隸,並且在他們賺不夠錢的時候,夜間把他們鎖綁起來,那麼他這個虔誠的兄弟會首領的名聲可就不怎麼光彩了。你們都是法律的衛士,應該避免為此而沽汙了雙手,落下一個為奴隸主效力的駡名。我會忘掉你們對我的粗暴行為,也放棄我到上級控告你們的意圖,我還想給你們一些回報,不能讓你們白費了這麼多的精力。」

  我取出兩枚銀幣,他們立即放進了腰包裡。

  「先生,」其中的一個警察說,「你講的話都是合情合理的,我將告訴巴臘克,他要是聰明的話,就應該放棄從你這裡要回孩子。安拉保佑你每日愉快和長命百歲!」

  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禮貌地鞠了一躬。他的同事也模仿他的樣子向我們致意,然後就消失了。

  我的胖土耳其人驚奇得忘記了吸煙。他睜大了眼睛盯著我,不解地搖晃著他的腦袋。

  「這怎麼可能?你對他們儘管很粗暴但還是得勝了,我尊貴的德國先生!」

  「不是儘管,而是正因為我的粗暴才有此結果。你必須知道如何對待這種人。最後的小費是整個事情的皇冠。我告訴你,這裡的官員比怕大蘇丹還要怕歐洲的領事。我們的統治者知道如何保護他的臣民,而這裡帕蒂國王的意願卻幾乎是無人理會的。」

  「但是,難道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我還很懷疑。」

  「不,它並沒有結束。巴臘克雖然不敢到法院去起訴我。但他將秘密向我報復。從現在起,我必須十分小心才是。」

  「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在這所房子裡得到保護?」

  「你無法保護我。我必須找到另外的住處。」

  「在哪兒呢?在旅館或者在領事館?」

  「旅館是不安全的,我又不能去麻煩領事館。明天我就離開這個城市。」

  「離開城市?這我不能同意。那我們將再也見不到了。」

  「不,還能見到。我先乘航班船或小帆船和孩子們一起逆水向尼羅河上游走一段,然後在那裡等待你的到來,再上你的船。讓賽裡姆現在就去港口,瞭解一下什麼時候有船,我現在不想讓人看見。」

  「你想帶著孩子嗎?」

  「是的,我相信到了喀土穆會找到機會,把他們送往東吉尤去。我既然已經插手此事,就不想半途而廢,這不會對我們有什麼損失;我更相信,他們將是我們旅途中忠實而殷勤的幫手。」

  「這我承認,我將想辦法,不讓他們在途中出任何事情。」胖子就這樣結束了我們的談話。

  不久,黑人男僕進來,報告說女主人在等我。外面站著那個被我治好了牙疼的女傭。她為我們照亮狹窄的樓梯,領我們來到一個空房間裡。裡面只有一塊窄窄的地毯鋪在房子中央。女傭把燈交到胖子手中以後,就離開了房間,這時進來一個全身遮蓋著的女人:土耳其人的妹妹庫木茹。實際上,我只看到了一件白色的衣袍和下面一雙小小的拖鞋。白衣袍緩緩地移動到了房間的中央,無聲無息地坐到了地毯上面。然後袍下伸出一隻手,伸向頭的部位,把頭紗向後推了推。;

  「現在,」納西爾向我擺了擺手說,「你是否可以看一看?」

  他走近那個白袍,為我照亮,但卻把臉偏過一旁,不使他的目光停留在他妹妹頭上那塊恥辱的禿頂上。但我卻仔細觀察了那個地方。是的,在厚厚的秀髮當中,有一小塊完全光禿的地方,這必然是微小的菌類所致。

  「你能治好嗎?」納西爾問。

  「我想能。此處的頭髮很可能幾周後就能長出來。」

  「感謝安拉!我將感謝你。你要使用什麼樣的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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