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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根據判斷,我們現在到了一個新的起點。旅途越來越危險了,因為,「將軍」可能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設置了許多陷阱,許多地方適合於埋伏。不過,並沒有發生伏擊事件。他可能沒有料到我們今天就來了,也可能是他在等待時機,沒有打算馬上採取行動。

  因此,我們要爭取在傍晚趕到瀑布附近。這個瀑布,就是聖路易斯公園瀑布,它與瑞士勞特布倫山谷水花四濺的著名瀑布有相同之處,不同的是,這兒的山沒有勞特山高,而下瀉時所飛濺的水花卻強兩倍。山頂上森林密佈,深谷裡林木茂盛,大樹枝葉像傘一樣支撐在亂石坡上。當夜幕降臨在我們周圍的時候,我們到達了這把傘下。

  「往魔鬼頭的路怎麼走?」我問科爾馬·普施,「我們要在那兒尋找烏塔人。」

  「從這兒向左,通過森林,山非常陡,」她回答了我的問題後問道,「烏塔人會給你們添麻煩嗎?」

  「不會。不過,我們得知道他們在哪兒。」

  「到今天為止,我還屬￿他們,可以和他們談話。只要我在你們身邊,你們就不必怕他們。」

  「我剛才說過,我們不怕他們。我也不想要您調解。」

  「為什麼?」

  「他們親口許諾過,要對我們進行報復,並且把將軍』請來助陣。他們是兩股力量對付我們,而您只能用您的影響解決一股力量。最好的辦法是長時間談判,通過談判,『將軍』可能無法逃脫我們。所以,我們寧願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

  「原來如此。我瞭解這片森林和每座山崖,我給你們帶路好了。」

  她走在前面,我們按印第安人的行軍方式,跟在她後面。大約半個小時以後,天黑了,外面可能剛剛是黃昏,森林深處卻一團漆黑,我們只好牽著馬步行。時間過得很慢,路好像無窮無盡。好不容易聽到前面有馬的嘶叫聲,我們才停止前進。

  誰的馬?我們一定要弄清楚。同伴們必須原地不動,我和溫內圖按照慣例,繼續向前走,沒多久,我們前面就亮了起來。森林到這兒結束。我們走了幾步石頭路,看見一條非常陡峭的羊腸小道。這應該是通往魔鬼頭的路了。這條路與森林之間,有一片開闊地,上面躺著我們熟悉的烏塔人。他們的哨兵站在岩石臺階上面,那是我們到魔鬼頭去的唯一通道。他們知道這一點,便在這兒安營紮寨,阻擋我們。這是目光短淺的人,其實,他們應該想到,我們不會直接落入他們的手中,而會想方設法避開他們的崗哨。

  我們沒有看到要找的「將軍」,卻看見另一個不屬￿他們部落的人,即我們的老槍手。這就是說,出現了我們所想像和所預言的情況,他們又把他抓住了。他連一個短短的夜晚都不留,一定要離開我們,我現在對他很生氣。

  「他被綁在樹上,和上次一樣當了俘虜,」我說。「我的兄弟可以等我。」

  「老鐵手要上哪兒?」他問。

  「我去接同伴們。」

  「為了解救他?」

  「是的,如果阿帕奇人首領不參加,我自己跳到紅色人中間去,這個故事必須結束了,我不想再偷偷地爬行過去。」

  「溫內圖願意參加。」

  「那我們就去把馬藏好再來,你暫時留在這兒。」

  我趕緊回去,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做好我們想做的事情。

  我很快找到了一個適合藏馬的地方,派特裡斯柯夫看守。我回到溫內圖身邊的時候,想出了一條計策,我們幾個人拉開距離,組成一個半圓,包圍紅色人。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不能不發一次脾氣。好心的、考慮周到的溫內圖沒有阻擋我。

  烏塔人首領坐在俘虜的旁邊。紅色人安安靜靜,沒有人說話。我們兩人突然到了他們的後面。溫內圖一個箭步上去,就剪斷了老槍手的繩索。我用一隻手卡住他們首領的脖子,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揍他的頭,打得他身子一縮。印第安人紛紛跳起來,去拿起武器,但是我把槍對準他們首領的頭,對他們叫喊:

  「馬上安靜,否則我一槍打進薩裡奇的頭。」

  他們不吭聲。

  「不許動!」我接著說,「只要有一個人把槍對準我們,你們的首領就沒命了。如果你們保持和平,他和你們都沒有事。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我們可以把你們統統消滅。科爾馬·普施要告訴你們,我們不會這麼做。」

  被點名的人從樹後出來,烏塔人對她的露面反應平靜。她向他們介紹了形勢,要紅色人暫時交出武器。這使我們感到高興。她的影響確實比我想像的大。我們把首領綁起來。

  我們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打聽「將軍」的下落。烏塔人說,他到魔鬼頭去了,要中午才能回來。我馬上派奧薩格人深入到山路中間,監視這個道格拉斯一埃特爾斯,防止他襲擊。這個人一定會從那兒回來,因為據科爾馬·普施說,沒有別的路可走。

  烏塔人首領蘇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老槍手自由了,自己卻被綁著。我爭取他為我們服務。科爾馬·普施坐在他身邊,給他作解釋,把「將軍」對她所犯的罪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我已經讓她吃了定心丸,認定這個「將軍」就是埃特爾斯。她還告訴首領,「將軍」是她當時椎一的盟友,卻殺死了她的哥哥,並且把她綁在她哥哥的墳墓上。她的這些話,為她本人和我們做了大部分工作。她受我們的委託通知首領,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是為老華伯和歹徒們的令人恐怖的死亡報仇的。為了免去這次報復,他們要與「將軍」一刀兩斷。烏塔人首領為了讓我們聽見,大聲宣佈:

  「如果你們向我們保證不報復,我們將不再保護他。但是,我們答應過做他的兄弟,並且與他抽了煙斗,所以,我們不能成為他的敵人。我們只能同意照我們的方式辦事:我們現在馬上離開這兒,穿過森林到公園裡去,明天遠走高飛。你們將是這條路的主人。他一定會從這條路回來,你們可以抓住他,愛怎麼辦,就怎麼辦。薩裡奇說完了。」

  溫內圖和我都不敢相信他,可是,科爾馬·普施站在他一邊。這樣,我們也就不再多加考慮,同意了他的建議。不到半個鐘頭,他們就牽著馬,打著火把,消失在黑暗的森林裡。我們派科爾馬·普施跟他們走了一段路,她回來說,烏塔人真的走了,沒有打算從背後襲擊我們,我們熄滅篝火,在口子上通夜設崗哨,然後躺下睡覺。我們沒有問老槍手,他看來不想把被烏塔人俘虜的經過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想通過問話傷他的心。

  我們等了整整一上午,「將軍」沒有來。我們擔心被烏塔人騙了。他很可能沒有到魔鬼頭去。不過,我們沒有辦法,只能往上面走。

  在這條路上騎馬,是非常難的,正如哈伯所描述的那樣。石縫路特別窄,不是一線天,就是懸崖絕壁,我們不得不特別關照馬。科爾馬·普施走在前面當嚮導。兩個鐘頭以後,她告訴我們,只有半個小時了。她的話還沒有講完,我們前面傳來一聲喊叫。一個騎馬的人拐了一個彎,朝我們走來。他就是「將軍」。他的第一聲叫喊是針對我們的嚮導的,他的目光盯著她。然後,他看見了跟在後面的我。

  「千刀萬剮的老鐵手!」他喊叫著。

  他旁邊正好有回旋餘地,掉轉馬頭就消失了。

  「跟著他,快,快!可以騎馬快跑。」我向科爾馬·普施叫喚。「他如果逃脫,我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揚鞭催馬,開始了一場生死追捕。我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還感到後怕。我們拼命追趕,但是他的馬特快,時隱時現,因為路時直時曲。溫內圖跟在我後面。不到一刻鐘,我們過了一道關口,路忽然開闊。「將軍」往右拐,科爾馬·普施尾隨其後。拐彎時,她對我們說:

  「幾個人向左拐,包抄他。」

  我便向這個方向拐,指著溫內圖:

  「你向右,我們兩個足夠了。」

  根據科爾馬·普施的指點,兩條路肯定在一處匯合,逃亡者必定受到我們的夾擊。我又進入岩石狹穀,地勢越來越高,為了對付緊急情況,槍始終端在手裡。

  前面左側是一個深淵,右側有一個回進懸崖的陡峭的自然通道,幾乎是筆直的。我聽見一陣馬蹄聲,前面的彎道上轉出一騎馬人,就是「將軍」。他看了看旁邊的深淵,看見我手裡端著槍出現在他面前,發出可怕的詛咒,他的馬還在飛奔,人已經從馬上向下翻滾,跳到通道上。我可以對他開槍,但是沒有,我想捉活他,溫內圖和科爾馬·普施也出現了。

  「他在這上面,」我大聲喊叫,「過來,過來。」

  「這就是魔鬼頭,」科爾馬·普施說,「再沒有路了。他是我們的。」

  現在,我們開始向上攀登。我們如果是羚羊獵手,一定會感到榮幸。「將軍」在我們前面不遠。他的槍妨礙他往上攀登,他把槍扔了。我只帶了一支槍,獵熊槍放在下面了。我們越攀越高,通道越來越窄,再往前就沒有路了,側面有一塊大石板。「將軍」上了石板,繼續向上爬,我跟在他後面。石板不是很穩,有點搖晃,因為石板到這兒斷了,斷縫有一個人長。逃亡者挺而走險,一縱身跳過了斷縫,到了對面的石板上,可是,對面石板與山崖的連接並不牢固,受他一碰,就從懸崖上向下滾,連同「將軍」一起掉進了深淵,我趕緊轉身往回走。

  「往回走吧,他掉下去了。」我對他們兩人說。

  我們同樣匆忙地往回走,不久看到了同伴們,他們站在一堆掉下來的亂石上。那塊石頭還帶著許多大得多的、牢固得多的石頭,一起往下掉,撞裂成碎石。「將軍」躺在一塊大約四千斤重的較大的石塊下面,上身從肋骨開始,衣服被扯得精光,下身被壓在石頭下面,變成了肉泥。他沒有任何感覺,失去了神志。

  「天啦,」我說,「與老華伯一個樣,下身被壓在底下。多麼相同的報應!」

  「這兒,您看這兒。」科爾馬·普施指著崖壁說,「那是什麼?那是我用手抓出來的字?」

  我們看見幾個人像,他們之間有一個十字架,十字架底下有幾行字:

  帕特雷·迪特裡科為了給他的妹妹E.B.報仇而被J.B.殺害。下面是一個太陽和字母E.B。

  我的背上頓時發冷,便問科爾馬·普施:

  「這就是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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