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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當然,難道我不能一張一張地背上來?」

  「這是對的。我們將看看,明天你還能不能拿一張皮來。」

  「還拿一張?誰要求的?」

  「我。這兒有一張很小的,這張不算。」

  「灰熊越大越老。」

  「它不算大的,熊就是熊。」

  「我同意,熊就是熊。小的是熊,我帶來了四張熊皮。」

  「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而不是你說了算,你要住嘴。」

  他想都沒想,就作了決定。這肯定比他看到熊皮還要激動。老槍手平心靜氣地回答:

  「你真的以為,老槍手是個聽你隨意處置的人?我想說話,就說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無權命令我。」

  「無權?你難道不是我的俘虜?」

  「不是。」

  「因為你有槍和刀,你就這麼想?」

  「呸!」

  「我讓你兩件都得不到,並且必須告訴你,我們是多麼牢靠地掌握著你,我可以把你重新綁起來。」

  「你辦不到,你要求我做的,我做完了,也就自由了。」

  「離自由還遠哩,這只小熊不算,即使上算,你也只救了你的命。你願意與我們同行,在我們這兒娶妻嗎?」

  「不。」

  「那,你就還是俘虜。」

  「我覺得奇怪,你居然敢用這種方式與我談話。我既然不怕下熊穀,並且能夠拿上來四張灰熊皮,也就不怕任何紅色人。我把我的自由從熊穀中一起取上來了。」

  「如果要我的耳朵聽懂你的意思,你就講明白些。」

  「好,我講明白。我讓你選擇,是把老槍手當作朋友,還是當做敵人。給我自由。」

  「我拒絕給你自由。不要吹噓你的刀槍,它不是老鐵手那枝不裝彈連射的神槍,那枝槍百把戰士都奈何不得。」

  「你認為那支槍比你們的武器優越?」

  「我認為是這樣,任何戰士都必須承認這個事實。」

  「你看見過那件武器?」

  「沒有。」

  「那麼,你就扭頭看看左邊。」

  我們沒有對老槍手交待過特殊的行為規範;沒有與他約好做什麼,說什麼,他和我們的態度要視情況而定。溫內圖和我把他對這個首領提出的要求作為提示,於是站起來。我把我的槍對準薩裡奇,溫內圖大膽地走出來,好像到了老朋友身邊一樣,把他的鍍銀的槍對著他的臉,並且問:

  「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一支什麼槍?叫什麼名字?」阿帕奇人的出場姿勢通常都很瀟灑,充滿著自豪和自信。從這次又可以看出,他給人的印象是多麼深刻。所有的眼睛都對準他,沒有人敢碰一下他的槍。烏塔人感到突然和恐懼,完全忘記了變換他們的表情。他們的首領也忘記從地上站起來,眼睛望著槍,幾乎是結結巴巴地回答:

  「這……這……喔……這是溫內圖的銀盒。」

  「是的,我就是溫內圖,阿帕奇人首領,那是我的兄弟老鐵手,他手裡拿著他的神槍。在他後面,是好幾個紅色人部落的首領和勇敢的白人戰士,他們的槍都對準了你們。告訴你的戰士們,手腳都不要動,誰敢動一下,他的腦袋就會挨子彈。」

  觀察這幾句話的效果,對我們來說,是真正的愉快。沒有一個印第安人敢動一下,都一動不動像圖畫上的柱子。他們的首領恐懼地看著我,用請求的口吻回答溫內圖:

  「我看,你是溫內圖。我也相信,那個白人是老鐵手。我不想讓他的神槍對著我。請告訴他,他可以把槍口朝下。」

  溫內圖回答說:「烏塔人首領好像不懂得怎樣與他打交道。我在這兒看到,我的兄弟老槍手腳旁邊放著皮帶,那是什麼皮帶?」

  「是今天早晨以前捆綁我的。」被點名的人回答。

  「把它撿起來,用來捆綁薩裡奇的手腳。」

  這位首領想跳起來,我把我還沒有拉栓的槍扳響。

  「別動,安靜!」溫內圖警告他,「再有一個這樣的動作,子彈就會不客氣了。你們烏塔部落所有的人都聽著,我對你們所說的話,一個字符、一個音節都不能漏掉。你們是我們的俘虜,把你們的槍放下,讓我們把你們綁起來,明天早上,你們重新獲得武器和自由,去你們想去的地方。不滿意的舉手,但是舉手的,腦袋上馬上挨子彈。」

  當然沒有手舉起。

  「你們把我們的朋友和兄弟老槍手捆綁起來,帶著到處跑,讓他在死亡與鬥熊之間作出選擇。這些是必須受到懲罰的,我們對你們進行溫和的、微不足道的懲罰,讓你們當一夜俘虜。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相的將送命。溫內圖的話完了。」

  他沒有說一句自相矛盾的話。因此,我說:

  「我,老鐵手,也給烏塔戰士們幾句話。明天早上,他們將重新獲得自由,如果他們讓我們捆綁的話。首領是得到皮帶的第一個人,哈默杜爾和霍爾貝斯,你們兩人熟悉這項業務。我的話講完了。」

  有點水到渠成的意思。我們平和的、堅決的和自信的態度,我們的聲望和對我的神槍的恐懼,都對烏塔人起了作用。尤其是這位阿帕奇人的外表、處理問題的方式、樸實的話語,與他的意圖配合默契。當皮帶捆到身上的時候,首領沒有抗拒,他的戰士們當然只能仿效他。等到最後一個烏塔人被捆綁以後,我的槍才放下,我的胳膊都舉酸了。

  老槍手重新得到了自己的財產,沒有丟失任何東西,這種情況起了和解的作用。因此他說:

  「這些印第安人本應受到懲罰,把我作為俘虜拖著到處跑幾天,這是不能接受的。我殺死你們兩個人,這不能算到我的賬上,因為那是在生死攸關時進行自衛。到目前為止,賬並沒有結清,還有一筆,這筆賬就是我在這兒與你們相遇的原因。所以,我想把我的賬一筆勾銷,同意你們明天早上可以走你們的路。熊皮你們當然不能拿走。」

  「補充一句。」哈默杜爾表示同意。「誰想要熊皮,可以與這位自然而然往皮裡面生長的小子談判。不是嗎,霍爾貝斯,老浣熊?」

  「哼,」大個子嘟囔著。「你究竟往哪張皮裡面長,親愛的迪克?」

  「當然不是往你的皮裡面長!別又糟蹋人了。老鐵手今夜起成了我的知心朋友,我要維護聲譽,不能讓你欺侮。可是,誰把這些沉重的熊皮扛到山上去?這可是一件麻煩事。」

  「我的兄弟們將放棄這些熊皮,只保存戰利品,」溫內圖回答,「這已經夠了。」

  他指的是牙齒、爪子、耳朵,獵人們把這些東西掛在脖子上或帽子上。我必須提一下,我們用斧頭和刀子把這些動物的牙齒敲碎了。問題是,誰得這些戰利品,老槍手獵獲了第四只熊,他當然應該得到這只熊身上的東西。母熊的皮和牙齒歸在我的名下;強大的「老父親埃弗賴姆」要給溫內圖。他卻用下面的話來表達:

  「老鐵手和溫內圖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誰得戰利品都一樣。」

  「小熊呢?」哈默杜爾!司,「誰得這個榮譽標誌?」

  「阿帕納奇卡」。我回答。

  「為什麼?」

  「是他殺了這頭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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