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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奧薩格人聽到了喊聲,站了起來。熊聽到了喊聲,轉過身,看見了印第安人,馬上朝他跑。一隻灰熊跑起來,相當於飛奔的駿馬。馬托·沙科離它只有20步,而回到老槍手身邊要走50步,這一段距離,他必須在熊追上他之前跑完。而且,如果老槍手真正不是要讚賞,而是要拿到那張皮,他就不能早早開槍,一定要等熊直立後,才能把胸部當靶子。我急忙對他喊叫:

  「現在不能開槍,老槍手!我來保護奧薩格人。」

  我舉起獵熊槍,等待著。馬托·沙科一生中從未這樣跳躍過,可是他白費力氣,灰熊很快就接近了他。

  「馬托·沙科,向旁邊跑!」我對他喊。

  他和熊走在一條正對著我們的直線上,因此,不可能只射動物不射人。可是,他沒有注意我的叫喊,繼續直線奔跑,這時,我跳出灌木林,向他發出警告。熊離他只有3步遠了,他才懂我的意思,迅速拐了個彎,我有了選擇的目標,熊還沒有來得及趕上他,就吃了我一顆子彈。這當然不是致命的一槍,我只是想阻擋住灰熊。這個目的達到了,它讓奧薩格人跑開,自己站住,頭來回晃動,看見自己在流血,用爪子去抓傷口。我的子彈打在它的脖子下面。老槍手抓住這一瞬間,從石頭後面站出來,勇敢地向熊沖過去,距離大約只剩10米,灰熊看見他過來,便直立起來。老槍手繼續向前,給了它第一槍,走幾步以後給了它第二槍,都擊中胸部。然後,他扔掉槍,抽出刀子。「父親埃弗賴姆」已經挨夠了子彈,倒在地上,滾了幾轉,肢體抽搐著,然後其靈魂向永恆的狩獵深淵飄蕩,離開肉體和皮毛。

  從溫內圖的叫喊到現在,時間過去不到一分鐘,一切都在快速運轉。馬托·沙科站在我們身邊,胸部極度地起伏著。

  「這……這……差一點要我的命!」他上氣不接下氣。

  「為什麼我的兄弟那麼不小心?」阿帕奇人說。

  「不小心?我?」

  「是呀。不是你還是誰?」

  「是你!溫內圖!」

  「喔!難道我有什麼不小心?」

  「是的,如果你不過早叫我的話,熊不會注意我,我的做法是對的。」

  溫內圖看了他很長時間,微笑著,沒有說話,然後傲慢地走過他的身邊。

  「他轉身了,難道我不對?」奧薩格人問我。

  「奧薩格人首領是不對的。」我回答。

  「老鐵手錯了。難道溫內圖要讓熊注意我?」

  「是的,你爬到那動物身邊去,本來就是為了引起它的注意的。」

  「可是不要那麼早。」

  「不要那麼早?應該更早一些,應該早得多。你應該早點兒站起來,向熊打招呼,它才不會過早追你,你也就不會使老槍手掃w」

  「我使他掃興?怎麼回事?」

  「因為我打的那一槍。為了救你,那一槍我是不得不打。老槍手在獵熊之前,熊已經挨了我一顆子彈,難道他不會生氣?」

  「喔,喔。這個,我沒有想到。」

  「你還要感謝溫內圖。而不應指責他。他如果不叫你,你離熊再近一些,那麼,你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而後,我走到灰熊旁邊,溫內圖和老槍手已經在那兒忙著給它「脫皮衣」。這位「父親埃弗賴姆」躺在那兒,向我表明,它正當年。我們拿走它的熊掌,剝掉它的兩條後腿的皮,我們可以儘量多給它留下一些肉,因為在高寒山區,肉可以保存很長時間。

  第四張皮已經到手,我們可以回營地去了。在一天中獵獲四隻熊,儘管其中一只是小熊,這也是一次罕見的狩獵成果。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沒有人員傷亡。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在白人極少光顧的熊穀,竟然可以取得這麼大的成果。

  我們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較晚的時候了,我們得確定晚上的行動。老槍手雖然有兩天的期限,但是他認為,沒有必要讓他們一天見不到他。為了使他獲得自由,今天就要把應做的事情做完。問題在於,做什麼,怎麼做。

  老槍手不可能一個人把皮送到公園上面去,我們必須用我們的馬給他馱這些東西。可是,我們不能到他下來的那個地方去,要是去,烏塔人就會發現我們。於是,我們選擇我們獵獲高大的「老父親埃弗賴姆」的溝邊,作為上山的出發點。我們首先像昨天一樣,往公園的西北邊去。溫內圖走在前面,如果發現幾個烏塔人,就提醒我們。

  哈默杜爾是不能一聲不吭地走完這一段艱難的上山路程的。我聽見下面的對話。

  「我們要給紅色人演奏一個曲子,你吹奏什麼樂器,皮特?」

  「用傑裡喬最長的號。」皮特回答。

  「好。這是對的。長的東西,你都可以吹,就不能吹你自己。你也想聽聽這個老雙簧管吹奏的音樂?」

  「還是撥你自己的琴弦吧,老吉他!你的音調不對嘛!」

  「我的調對不對,這無關緊要。今天,我要聽聽自己的聲音。三隻巨熊加一隻小崽子。這是從未有過的,這種事情從來沒有出現過。」

  「是呀,所有四隻都是你一人獵獲的。」

  「別諷刺!你對它們的死感到內疚嗎?」

  「不,我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像你這麼胖。」

  「這個,我相信。怎麼才能使你這樣的長骨架胖起來?我把今天的世界歷史事件和結果都一一數了數,這段歷史還沒有結束,我們還要在上面引起烏塔人巨大的恐慌。」

  「喔,他們很可能會特別怕你?」

  「無論如何會怕你。別說了,我們馬上要到目的地了。」

  我們達到上面的時候,天已經相當黑了,我們看不見足跡,不知道烏塔人是不是擴大了他們的活動範圍。我們沿著昨天走過的路,不能騎馬,只能牽著馬步行,好不容易到了那片高處的樹林,同伴們昨天就是在這兒等溫內圖和我。溫內圖和我當時在偷看烏塔人的動靜。

  我們必須把馬拴在這兒。如果帶著馬接近他們,很可能暴露我們自己。

  我們抬著熊皮,接近了紅色人的篝火,把熊皮放在地上,這樣就不必冒被發現的風險。

  為了接近他們而不被發現,必須把他們的注意力從我們身上引開,而通過老槍手,是最可靠的辦法,他一出現在營地,所有的眼睛和耳朵都會對準他。因此,他得到指示,在我們離開十分鐘以後才出現在篝火旁邊。

  於是,我們手牽手依次進入森林,左邊的篝火給我們提供了便利。規定時間剛過,我們就爬到了紅色人後面的樹下。我們還可以靠近一些,但必須等到老槍手出現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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