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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8.熊穀

  我們走的路一直向上。過了沙石山,前面就是真正的岩石山了。

  我們不大關心歹徒們的去向,一心想儘快趕到聖路易斯公園。我們知道,或者說預感到,我們將再次見到蒂博和他的妻子。其他人,除老華伯外,對我們來說無關緊要。

  現在,我們必須離開大陸小道,向側面拐彎。山區的美景在我們四周瞬息即變,給我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這兒屬￿落葉杉森林區,雖然還不能見到內華達山脈中那種巨大的紅杉,但是,這兒的樹已經使我們驚訝不已。內華達山的紅杉,周長可以超過30米。在維薩利亞區,一棵紅杉直徑可達12米。

  我們來到一片好幾英里長,逐漸升高的平地。它像一個屋頂蓋住高山,全部是用森林覆蓋。它不像北部三角洲地帶那種犬牙交錯的綠色原始森林,而是高大的針葉林,各株之間空間比較大,幾乎沒有三角邊緣交錯的現象。這些樹爭相向高空延伸。陽光在它們之間找尋路徑,不讓北部森林裡獨有的那種黑壓壓的現象出現。我們慢慢地,堅持不懈地沿我們還不熟悉的斜坡向上前進。溫內圖到過這兒,他開始給我們介紹情況:

  「過了這片高地,就是熊穀。以前有人在那兒遇到過灰熊。沒有一個紅色人夜間願意在那兒紮營,因為山崖上的灰熊不能容忍篝火,會向來人發動攻擊,人意不惹它都是一樣。」

  「我們將在那兒過夜?」哈默杜爾問。「我可不願意射殺灰熊。」

  「我們不在那兒過夜。我們如果在那兒過夜,七個人中必須要四個人站崗,才能防止灰熊襲擊。就是說,只有三人能夠睡覺。那不能算好營地。」

  「我在睡夢中,還是在清醒中射殺灰熊,都無所謂。只要我遇到它的時候,它躺著就行。」

  「我的小胖兄弟在睡夢中射殺過野獸嗎?」

  「幾十萬次了。我經常夢見射殺成群的水牛和其他野生動物。不是嗎,霍爾貝斯,老澆熊?」

  「是,」大個子點頭,「你所有的英雄業績都是在睡夢中成就的,醒來以後,英雄行為就停止。」

  「別侮辱我。我至少在睡夢中還能做一個能幹的人。可是,你不論在清醒的時候,還是在睡夢中,都是一頭不靈活的老浣熊。」

  「不靈活?你把地球上最大的灰熊給我帶過來,就會知道誰更靈活,是你還是我。」

  溫內圖對熊谷中灰熊的生活方式的介紹,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灰熊通常不過群體生活,但是從這位阿帕奇人的話中,可以認為,有人同時遇到過好幾隻灰熊。因此,我向他打聽:

  「這個山谷的熊不像其他地區的熊那樣孤獨?」

  「任何灰熊都是不結伴的,」他回答,「它的妻子哪怕有了孩子,也會離開它,因為它那個親愛的丈夫,喜歡吃自己的孩子。但是,如果我的兄弟看見這個山谷,並與其他山谷作個比較,他會看到這兒的灰熊要多一些,這是不足為怪的。石山公園中水牛經常外出活動,都要經過熊谷,把熊吸引過來捕捉它們。這個地區非常偏僻,名聲又不好,很少有獵人光顧。這兒有熊所喜愛的大量漿果。熊住在山谷側面荒野的溝中,不會受到同類的干擾。不過,特別是在交配期,它們之間還是會發生可怕的戰鬥。有人發現戰敗者的遺骸,並不是被獵人射殺的。我們如果有時間,不妨在那兒呆上一段時間,獵獲幾隻。」

  可惜我們沒有時間。不過,很久以後,比我們現在所想像的還久得多,我們有可能到這個名聲不好的山谷裡兜兜風。

  我們花了一個多鐘頭,才走完這段逐漸升高的岩石斜壁,爬到高處。我們的馬爬得非常吃力。上面是一片長條形的、覆蓋著森林的高原,被許多條溝分割,形成懸崖峭壁。

  「熊穀」在下面。由於覆蓋著森林,我們現在還看不見它。溫內圖領我們走向一條溝,它被潺潺溪水切開。由於突然從高處走向深淵,我們都下了馬,牽著馬步行。我不得不提到的是,從鐵匠家騎馬到這兒,我沒有費什麼力氣,沒有發燒。傷口還痛,但是不很嚴重,我沒有理由停步不前做懶漢。

  到達下面以後,我們可以瀏覽「熊穀」的一部分。我們所到的地方,至少有一英里寬。谷底是一條小河,山間的水從右向左流淌,發出嘩嘩響聲。從上面掉下來的石塊到處可見,形成許多由灌木環繞、為野生動物所喜愛的藏身之處。兩邊是我們過來時看到的溝壑。單株獨立的極其高大的杉樹直插雲霄。谷壁上,原始森林中的低矮樹叢也爭相向空中生長。對於灰熊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落腳點了。這些動物到了這兒以後,可以找到豐富的食物。我們從無數的水牛蹄印,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水牛大遷徙的季節還沒有到來,但是夏季,在高原上和較冷的山區,本來在草地生活的美洲野牛已經向山谷移動。美洲水牛,尤其是較老、較強壯的美洲水牛,是唯一敢與灰熊相處的動物。灰熊體重可達千斤,美洲野牛可達兩千斤。從這些數據也可以看出,在這個偏僻的熊穀會發生多麼激烈的戰鬥。

  我們沒有關心水牛的蹄印,而是橫過這個地區,在旁邊的深溝裡作停留。溫內圖知道,從對面上山,路好走一些。

  這兒有一眼泉。泉水從無數級狹窄的石階梯向下傾瀉,我們可以沿著階梯往上攀登。溫內圖走在前面,他下馬歇息的時候,我們爬到半山腰。他非常仔細地檢查受到無數次風吹日曬雨裂開的、長滿青草和苔茸的地面,對我們說:

  「我們如果有時間,現在就可以剝到一張灰熊皮。這只灰熊從右邊過來,橫過深溝,可能在左邊山崖縫裡找到了一個住處。」

  我們大家很快下馬,尋找足跡。溫內圖阻止同伴們前進。

  「我的兄弟們可以站著不動,只有老鐵手到我這兒來。」

  我走到他身邊。阿帕奇人的銳利眼光發現了熊的足跡。我們越過泉水,足跡就清晰了。這只熊一定是一隻很強壯的老熊,叫「父親埃弗賴姆」。西部人稱灰熊為「父親埃弗賴姆」。這兒可以看見明顯的爪子印。我們向上爬了幾步,看見從旁邊過來的腳印,確實有一個熊窩在我們面前。

  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拜訪一下這位「埃弗賴姆」,便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溫內圖。他搖搖頭,退了回去。我們當然必須考慮時間,而且背著沉重的熊皮走路並不舒服。我看見馬托·沙科和阿帕納奇卡的眼裡閃爍著光彩。但是他們沒有說話。哈默杜爾卻問:

  「那邊有一隻?」

  「有。」我點頭。

  「太好了。我們把它弄來。」

  「不。我們讓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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