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鐵手 | 上頁 下頁
六五


  「魔鬼將把一切災難帶給你們,所有一切,從頭到尾。你們如果這樣走到極端,可不要認為,我會溫柔地對待鐵匠這一堆骨頭。好吧,他的骨頭將成為碎片。開始跳舞吧!」

  他的狗臉氣得發紫,牙關咬得咯咯地響,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鐵匠則火上加油:

  「開始就開始。我去拿錘子,不燒紅就打。」

  他走進打鐵的房間。我跟著他,給他出個好主意:

  「您要注意,先生。這個斯賓塞是個力氣很大,而且很危險的傢伙。」

  「呸!我不怕。我知道他傷不了我。」

  「不要這麼肯定。您是不是只想使勁捶打?」

  「是的。怎麼?」

  「您必須有所準備。他是不會捶打的,他會甩錘子。」

  「他不敢。那樣,他就輸了。」

  「儘管不允許,他還是會這樣做。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沒法挽救了。如果把錘子綁在身上,您反對嗎?」

  「綁在哪兒?」

  「手上,手臂上。最好是手上。用皮帶綁。」

  「我不反對,根本不反對。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防止不老實的人占老實人的便宜。他拋錘,而不是捶打。這對您公平嗎?」

  「如果只有很少的空間揮動錘柄的話。」

  「所以我很擔心,因為我要防止這種現象發生。好了,走吧!」

  我們回到場上,他們已經為斯賓塞松了綁。溫內圖拿著手槍向他發出警告:

  「這個白人有一點點逃跑的動作,我就馬上開槍。」

  我把錘子綁到決鬥雙方的手腕上,使他們只能用錘敲打,不能投擲。然後,我撥出手槍,重複著溫內圖的話。

  這是個扣人心弦的場面。我們組成一個圓圈,他們兩個人站在圈內,互相離得很近,手裡拿著大小和重量相同的錘子,互相盯著對方、鐵匠沉著冷靜,斯賓塞卻非常激動。

  「我沒有說話的時候,不能開始!」溫內圖命令,「各人可以發揮自己的長處,也可以徒手搏鬥。」

  「這樣好,這樣非常好。」斯賓塞歡呼起來,「這下就有把握對付這小子了。」

  「對」,他手下的一個人說,「如果你能夠用另一隻手抓他,就把他報銷了。掐他的喉嚨,讓他出不了氣。」

  「閉嘴!」哈默杜爾指責他,「誰問你啦?你安靜地看,不要說話。」

  「話總可以說嘛,人長著嘴幹什麼的?」

  「你長沒長嘴,這無所謂,但是你要閉上嘴。否則,給你塞上一團棉花。你當心點。」

  我不比別人輕鬆。誰能獲勝?斯賓塞強壯一些,而鐵匠在使用這種不同尋常的武器方面則訓練有素,而且這個冷靜的人給人一種有把握的感覺,壞蛋卻越來越激動。

  鐵匠的兒子也帶著妹妹站在圈子裡,從他們臉上看不出對父親的任何擔心,這使我放心多了。

  「現在開始。」溫內圖宣佈。

  斯賓塞先擊一錘,同時想用手去抓鐵匠的喉頭,沒有料到這樣就減輕了錘子的力量。鐵匠用錘子反擊,兩個錘子撞在一起。鐵匠的錘子打在斯賓塞的左臂上,斯賓塞慘叫一聲,身體往後退。

  「狗雜種!」挨打的人咆哮著,「你等著。」

  他聚集了全部力量,猛衝過去,舉錘就打。鐵匠閃到一邊,斯賓塞撲了空,差點栽倒在地。

  「快,父親!」孩子喊道。

  用不著要求,鐵匠將高高舉起的錘子轉了四分之一圈,對著敵人敲過去,只一下就把他打倒在地。他緊接著掄起第二錘,眼睛看准躺在地上的敵人,見敵人手臂痙攣,兩腿抽搐,發出一種恐懼的、掙扎的呻吟。他放下錘子,短短地、輕蔑地笑了一聲說:

  「這傢伙趴下了,我本來可以敲碎他的頭顱的,但是算了,他已經無力再抵抗了,已經夠他受的了。」

  是的。斯賓塞夠嗆了,雖然沒有麻木,也沒有死,可是看樣子胳膊已經沒有力量,要過很長時間才能恢復自由活動的能力。他用一隻胳膊支撐,慢慢站起來。

  「該死……」他只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眼睛裡冒著血,臉上露出動物一樣的憤怒的表情,與北美叢林狼的齜牙咧嘴的面孔相差無幾。

  「我把他的肩腫骨敲碎了,」勝者說,「他將一蹶不振,至少再也不能危害善良的人了。請給我把錘子鬆開。」

  他伸出手,我給他把這件沉重的工具摘下來。

  斯賓塞站起來了,但是身體晃動得很厲害,看樣子,所有的力量都從他的體內溜走了。他想講話,可還是收了回去。他想發出詛咒,哈默杜爾把槍頂著他的頭,威脅說:

  「沉默一會兒,否則一顆子彈就進入你的腦袋。」

  斯賓塞冷笑地看著他,呸了一口,轉過身去找他的同伴,跪倒在那兒。人們把他綁起來,他沒有反抗。

  特裡斯柯夫說,「他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我們把他怎麼辦?還要綁他?」

  他看了看溫內圖。溫內圖說:

  「阿帕奇人首領不關心這個人。」

  「他也別想從我這兒得到幫助。」我說。

  「好。他可以找得到一個醫生治肩膀。」

  我們看見四個人騎著馬從森林裡走出來,一個年輕人,三個中年人。鐵匠說:

  「這是我的二兒子,剛捕魚回來。另外三個都是熟人,我的鄰居。我們這兒的鄰居都相距甚遠。」

  他這個兒子看來捕到了不少的魚,他面前的魚簍裝得滿滿的。他和他的同伴看到這兒躺著被捆綁的人,覺得很奇怪。鐵匠給他們簡單地介紹了情況,希望三個鄰居別在這兒久留,而是採取司法行動,到城裡去,到這兒的人稱為城市或當時稱為城市的地方去。他們必須星夜兼程,明天到達目的地。他們被要求把壞蛋們帶上,但是不需要帶到城裡,而是在半路上,分別在不同的地點,把他們一個個地釋放,使這些傢伙不容易很快重新集結,來對付鐵匠一家人。壞人騎馬,他的兒子們必須同行,以便把壞人放走以後,再將他們騎的馬帶回家來。

  還有一件費力而又引起麻煩的事情,就是把壞人的口袋掏空,再把他們捆綁到馬背上。今天要想方設法把這些人弄走,因為我們預料另一個歹徒團夥會跟蹤我們到鐵匠家來。他們到達以後如果看不到這些壞人,就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俘虜們在五個男子漢的陪同下離開這兒的時候,我們聽到的不是良好的祝願。在這兒,他們開始非常滿意,後來非常不滿意。

  「將軍」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所以,溫內圖出去尋找他的足跡。溫內圖天黑才回來,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道格拉斯不打算呆在附近,因為他的足跡不間斷地一直向前。他怕我們,大大甚於我們怕他。我們是怕他偷偷回來,知道我們是如何對待他的同伴的。他寧願放棄他的同伴,也要盡可能離我們遠些。

  溫內圖帶回了他在路上找到的草藥,我很高興。壞蛋們在這兒的時候,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了,沒空兒關心自己。現在安靜下來,感到傷口痛。

  我被重新包紮了一次。炎症夜間發作,使我每睡著大約一刻鐘就醒來一次,天亮時,我們準備繼續上路,守護著我的溫內圖搖搖頭說:

  「我的兄弟不要太自信,我們要留在這兒。」

  「可是,我們沒有時間了。」

  「如果問題關係到老扶手的健康,我們總是有時間。我們在這兒再呆一天,等藥起作用,傷口好些再走。」

  他說得對。我們繼續留在鐵匠家,他待我們非常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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