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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喲!」阿帕納奇卡也叫了一聲,表現力更強。他一定非常驚訝。

  我這次的觀察比我以前任何一次觀察都敏銳,一下子就看出他們是什麼人。即使這樣,我也和他們兩人一樣,大吃一驚。手裡拿著槍的騎馬人原來是柰伊尼科曼伽人的巫醫,我們經常議論的蒂博·塔卡,另一個人當然就是他的紅色妻子,神秘的蒂博·韋特了。他們身邊還有在哈伯農場弄到的那匹馱馬。

  巫醫見我們不是筆直向前,而且向他們沖過去,變得不安起來,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事。之後,他們也迎著我們走過來,一面用手在空中飛舞,一面叫喊:

  「老華伯,老華伯,歡迎!原來是您,我用不著怕,卡特先生。」

  「來者何人?」老牛仔問,「我不認識他。」

  「我也不認識。」雷迪回答。

  「等他到近處再說。」

  老華伯身材非常瘦長,披著長長的白髮,只不過昨天晚上被燒掉了一半。這些特徵從遠處就能識別。我們走近以後,也被巫醫認出。開始,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逃跑好,還是站著不動好。後來,他見我們被捆綁,便高興地叫喊:

  「老鐵手、溫內圖、馬托·沙科和……和……和……」他不想提他所謂兒子的名字,「和這個傢伙,所有的人都被捆綁!這可是一個奇跡,卡特先生!怎麼會這樣?你們是怎麼成功的?」

  我們走到他身邊,老華伯問:

  「您究竟是誰,先生?您認識我?我覺得應該認識您,可是想不起來。」

  「想想埃斯塔卡多草原吧。」

  「在那兒?怎麼回事?什麼時候?」

  「當我們是阿帕奇人的俘虜的時候。」

  「我們!您指誰?」

  「我們科曼伽人。」

  「什麼?怎麼?您屬￿科曼伽部落?」

  「當時是,現在不是。」

  「您剛才說,您現在用不著怕我們?」

  「非常正確。您不可能是我的敵人的朋友。您當時偷了老鐵手的槍,成為『將軍』的同伴。在哈伯農場,我聽牛仔貝爾說,您與溫內圖和老鐵手又經歷了一場惡鬥。因此,我很高興這樣意外地與您相遇。」

  「好,一切都好,但是……」

  「您只要回憶一下,」這位前科曼伽人打斷他的講話。「我當時是染成紅色而扮成印第安人的,而且……」

  「染成紅色?現在我想起來了!您當時是科曼伽人的巫醫?」

  「那當然是我。」

  「是的,您是那個巫醫,現在,我認出來了。您原來是個白人,離奇,極為離奇!您一定要給我講一講。我們在這兒歇息一下,因為這是一次罕見的歷險。」

  「謝謝,卡特先生,非常感謝。可是,我不能停留,必須繼續趕路,希望後會有期。我必須告訴您,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因為我看到,這些人落入您的手中。要是我,他們會立即被消滅。您可要看緊,看緊!」

  在他們講話的時候,我觀察了第二個騎馬人。在哈伯農場,她藏在面紗後面。現在,她身著男裝,沒有戴面紗。她的身材還是當時在卡姆庫拉諾的樣子,高個,寬肩膀,面部為深褐色,佈滿皺紋,眼窩深陷,顯得可怕,基本上是高加索人的特徵。眼神還是那樣絕望、呆滯、粗野,一看就使人想起瘋人院。她坐在馬背上的姿勢具有男子風度,穩健而牢靠,顯得訓練有素。她勒馬向我們靠近。我們不知不覺以巫醫為中心,排成了一個半圓。當她的丈夫講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來到這個半圓的一端,站著不吭聲,呆滯的眼光看著空中,然後轉向阿帕納奇卡。他像貼在馬身上的一幅畫,一動也不動。對於他來說,這兒只有她,沒有別人。畢竟他到目前為止,一直把她當做母親。可是,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努力去接近她。

  巫醫以明顯不快的目光看著他的妻子,不過,她漠不關心的態度使他感到放心。他又轉身對老華伯說:

  「我說過,我一定要走。但是,我們很快就會再見,您將得知,我為什麼對您把這些傢伙逮住感到高興。他們會得到什麼樣的處置?」

  「不說自明,」老頭回答,「我對您瞭解甚少,還不能回答您這個問題。」

  「好的。我已經很滿意了。我想,您可能沒有與他們打過很多交道,對他們可能不夠瞭解。所以,我要對您說,要把他們處死。您如果讓他們活下去,將可能犯最大的罪。我在這兒看見他們被捆綁,等於多活了十年。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多麼賞心悅目的景色!我可以仔細看看他們嗎,卡特先生?」

  「為什麼不?您願意看多長時間就看多長時間。」

  巫醫走到奧薩格人面前,嘲笑他:

  「原來這就是馬托·沙科,是我多年來一直尋找的人。你這個可憐蟲!今天,我們的人總算抓到了你。你那一點點可憐的腦筋終歸是不夠用。任何人都不可能買到那麼多便宜的皮革了。」

  這位首領沒有回答,但是他胳膊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臉色變得深深的,眼睛盯住這個敵人,眼神憂鬱,但富有威脅力。

  「想絞死我?」巫醫笑道,「絞吧,自己窒息自己吧!」

  他來到特裡斯柯夫面前:

  「這大概是牛仔對我談到過的那位出色的警察。你坐在房間裡?愚蠢的傢伙,你究竟在窺測什麼?你幹的那些工作,統統是可笑的、勞而無功的工作。再過幾個星期,一切法律都將失去時效。那時,我們將東山再起。你注意到了沒有?」

  「本來是要讓這幾星期過去的,」特裡斯柯夫回答,「可是,你及時趕到了,蒂博先生。」

  「你知道我的名字?這位警察突然變得無所不知了?我祝賀你,先生!」

  他向阿帕納奇卡走去,對「狗」看了一眼,然後在溫內圖身邊停下。

  「這是阿帕奇人首領,最有名的首領。」他諷刺地說,「人們根本不相信,這條狗可以變成什麼。我們互相認識,不是嗎?希望你這次走向永久的狩獵深淵。如果情況不是那樣,你要防止再次遇到我!否則,我會用子彈射穿你的腦袋,讓太陽有機會從兩邊照進你的額頭。」

  溫內圖沒有睜眼,面部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巫醫硬要充分利用提供給他的這個機會,便勒馬朝我走過來。作為白人,我沒有義務顯得像溫內圖那種冷漠。我的自豪感本來是可以促使我對這個前巫醫表示傲慢的。但是,智慧引導我採取了別的態度。我一定要讓他作出不留神的表示。因此,他走過來的時候,我把臉對著他,用開玩笑的口氣說:

  「著名的蒂博·塔卡到我面前來了。我坐在這兒,像我本來的樣子被捆綁。我有機會讓你的心徹底動搖。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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