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鐵手 | 上頁 下頁
一四


  「為什麼說由東向西呢?在沒有進行仔細調查之前,這沒人能知道。它也可能是由西向東哪!」

  「哼!它只能是由東向西,不會是別的。我們知道,這幾天以來一直刮西風,這一點您可以相信,正因為如此,所有的草統統往東邊倒。每一個出色的西部人都應該知道,順風走留下的足跡不如逆風走留下的足跡清楚。那對面的足跡至少有五百步遠,可這麼遠的距離我們卻看得很清楚,這就證明,足跡是逆風而行,也就是說,是由東向西。」

  「見鬼!考慮得真透徹!我可想不到這上面去!你不這樣認為嗎,皮特·霍爾貝斯,老浣熊?」

  「如果你指的是我認為你笨,居然沒有想到這麼聰明的主意,那你就對啦。」霍爾貝斯點著頭說。

  「對還是不對,這倒完全無所謂。不管怎麼說,你也沒從樹上搖下多少智慧來!不過,老鐵手先生,咱們必須調查一下,因為總該弄清楚是誰以及是多少人留下的腳印。」

  「為什麼離開我們的方向五百步遠呢?您不是看到了,我們馬上就會和它相遇!」

  「對!這一點我也沒想到。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出色的西部人,現在,在這古老的雷帕布利幹河旁邊,我才明白,還有許多東西要學。對嗎,老鐵手先生?」

  「這種自知之明實在可嘉!不過,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和不足,誰就已經找到了改進的途徑。」

  我們離開淺灘還沒有多遠,河流便拐了一個彎向北流去。這使大草原往西變得通暢無阻。那個方向有一道狹長的綠色地帶直接通向北去的雷帕布利幹河的灌木林邊緣,估計那裡有一條小溪,它在右邊離我們很遠的地方與雷帕布利幹河匯合。這條小溪曲曲彎彎流向終點,它的最後一道彎的最外面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在我們對面大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們走著走著便停了下來,因為我們說的那一行足跡突然從左邊過來到了我們這會兒所在的河流的拐彎處。那是一個騎手的足跡,他在這裡逗留過一會兒,沒有下馬。他的馬前蹄踏出一個半圓形,半圓的中點是後蹄站過的地方。由此可以推測出,這個從東邊來的男人站在這裡環顧過另外三個方向,大概是尋找什麼東西,然後他徑直奔向剛才提到的那片小樹林。因此,小樹林肯定就是他尋找的地方。這個念頭把我們的目光引向了上述的方向。

  本來騎手是誰對於我們來說完全無所謂,一開始那片小樹林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理由;但是,足跡幾乎長達半個小時,這使我們有足夠的理由認為,還是謹慎為好。

  「呵!沃——烏——克——察!」這時,人們聽到阿帕奇人喊道,同時他抬起胳膊,指著小樹林的某一個地方。

  「沃——烏——克——察」是達科他語的一個詞,意思是長矛。為什麼溫內圖不使用有關的阿帕奇語?不久我便得知了原因,並又一次發現——正如已經多次發現的那樣——他有一雙多麼敏銳的眼睛。順著他的胳膊指的方向望過去,我瞧見小樹林的邊上有一棵樹,它的一枝樹權遠遠地向前伸著,在樹權上垂直地縛著一根長矛。從我們這麼遠的地方望去,它就像用鉛筆在天空上畫的一條線,現在被夕陽染紅了。如果不是足跡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向小樹林,恐怕我們當中沒有人能發現這根長矛。任何人只要不是緊挨著小樹林走過,肯定都不會注意到它。當迪克·哈默杜爾聽說長矛的事時,他說:

  「我沒看出長矛來;不過,如果真像你們想的那樣,那確實是一根矛,那麼每個人都知道,長矛絕對不會長在樹上。這樣看來,那必定是一種信號!」

  「是一個達科他人的信號。」溫內圖點點頭。

  「那是一根達科他長矛嗎?」迪克驚奇地問。

  「是的,只是我不知道,是達科他哪個部族的。」

  「是哪個部族的這完全無所謂!總之這真是一個令人驚異的奇跡,竟然有這麼好的眼睛,能夠在一裡之遙確切地認出那是一根長矛!重要的問題是,我們跟它是否有什麼關係?」

  因為這話是針對我的,所以我馬上解釋說:

  「對於我們來說,它當然不可能無關緊要。除了奧薩格人這裡沒有達科他人居住;因為我們知道,奧薩格人現在已經挖出了戰斧準備開戰,而這根長矛是為某個人留下的信號,所以我們必須要瞭解這個信號的意義。」

  「那咱們就騎馬過去吧!」說著,他便想讓他的那匹老馬往前走,我抓住他的韁繩,警告他說:

  「您想冒險嗎?用長矛作信號可能意味著那對面藏著奧薩格人,他們在等某個人,或者確切地說是等過某個人。那個騎手——我們這裡看到的便是他的足跡——就是到他們那裡去的,在這之前他似乎尋找過那根長矛。如果我們直接沿著他的足跡走過去,我們肯定會被看見。」

  「難道您認為,現在他們還沒有看見咱們嗎?」

  「是的,我這樣認為。我們跟我們身後的灌木叢沒有形成鮮明的對比,因此還不可能被發現。儘管如此,我們必須迅速離開這裡。好啦,走吧;您看到了,溫內圖已經在前面啦!」這個阿帕奇人根本沒有留意我們在說什麼,他小心翼翼地掉轉馬頭,朝北而去。我們跟在他的後面。直到小樹林從我們的眼睛裡消失,我們才轉向西邊,朝那條小溪走去。到達小溪之後,我們需要逆流而上,以便在灌木叢的掩護下,再從北邊回到小樹林。這時溫內圖停了下來,他翻身下馬,把他的獵槍交給我保管,並且說道:

  「我的兄弟們就在這裡等著吧,等我回來告訴大家我在長矛樹那裡看見了什麼人!」

  他打算孤身前往小樹林偵察一下情況。他鑽進灌木叢,為了完成這個並非輕鬆的任務開始行動。這類責任他情願自己承擔,人們也完全有理由讓他去幹。我們下了馬,把馬趕進灌木叢裡的小溪旁,讓它們在那裡飲水。然後我們坐下來,等著阿帕奇人返回。如果小樹林裡真有奧薩格人的話,他這一去可能要幾個小時。然而,最多才過了半個小時,他就又出現在我們面前了。他向我們報告說:

  「長矛樹下坐著一個白人,他在等候一個紅種人的戰士,紅種人在那裡呆過半天,後來為了找肉離開了。」

  溫內圖的寥寥數語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了,他說的情況充分證實了這個阿帕奇酋長深刻的洞察力。迪克·哈默杜爾似乎覺得他講得不夠詳細,他打聽說:

  「阿帕奇酋長難道到了小樹林當中的地方嗎?」

  溫內圖點點頭。迪克繼續問道:

  「那麼沒有看見印第安人嗎?」

  溫內圖搖搖頭。

  「那個在樹下坐著的白人會是誰呢?」

  「老華伯。」溫內圖簡短地回答道。

  「畜生!這個老牛仔在那裡想幹什麼?」

  溫內圖聳聳肩;然後迪克·哈默杜爾又問道:

  「老華伯等候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印第安人呢?」

  「馬托·沙科,奧薩格人的酋長。」

  「馬托·沙科?我不知道這傢伙。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阿帕奇酋長認識他嗎?」

  溫內圖又點點頭,他向來不喜歡別人這樣盤問他。我暗自高興地等待著他的忍耐到了盡頭的時刻。可這個小個子捕獸者的好奇心十足,他仍然沒完沒了地打聽道:

  「這個紅種人是一個勇敢的傢伙嗎?」

  這個問題完全多餘。馬托·沙科是「七頭熊」的意思,而且這裡指的是北美的大灰熊。誰能夠用槍射死七頭大灰熊,並且沒有任何人陪伴獨自踏上戰場,那他肯定英勇無比。因此,溫內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使哈默杜爾正好有理由把他的問題重複一遍。當他仍然沒有得到回答時,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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