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一〇〇


  他作了比較,並且對他的兄弟說:

  「我們對這位長官的態度是不對的。他不是別人所描述的人。這是你的證件,請收起來。我們受騙了。他們說,你們是強盜。」

  「跟我想的差不多。在你們這兒住過的才是強盜哩。你們大概聽說過兩個阿拉紮吧?」

  「聽過。是兩個路霸。他們鬧得從科拉比山、巴斯特裡克山到多瓦尼察平原這整個地區雞犬不寧。人們抓不到他們。你為什麼問起這兩個強盜?」

  「因為他們到過這兒。你沒有注意那五個騎馬人的馬?」

  「注意了。有兩匹斑馬,那是兩匹漂亮的馬。安拉!我想起什麼啦!這兩個強盜騎斑馬,這就是他們稱之為阿拉紮的原因。」

  「得出了什麼結論?」

  「他們在此之前在這兒住店!」

  「對!你們接待了那兩個阿拉紮。另外三個都是類似的壞蛋。」

  「這我們可沒有想到!他們自己是強盜,而且他們對你很壞。他們把你們說成山裡人、搶劫犯。他們說,他們和你們在基利塞利的客棧相遇。由於發生爭執,你們偷襲他們。我給那個胳膊中了兩顆子彈的老頭包紮了傷口。」

  我簡單地向軍醫報道了那次事件,從他那兒聽到,那五個強盜是到于斯屈布去了。

  「但是,我在公路上沒有看見他們的足跡。」我說。

  「他們上了去魯美利亞的路。」他答道,「他們認為,由於下雨,公路太髒。而到魯美利亞去,他們就可以一直走草地。」

  「但是,我們走的是一條彎路。這對於一個傷員來說是重要的。我告訴你,他們不想到于斯屈布去了。在那兒,他們會遇到被捕的危險。因此,他們騙你們,讓你們不向我們告密。去魯美利亞的路難認嗎?」

  「不難。過橋後向右拐。那五個騎馬人的足跡很容易辨認,因為路面鬆軟。」

  我告別了他,回到等待我的同伴身邊。

  「我們的敵人不想去于斯屈布,而是前往魯美利亞。」

  「往魯美利亞?」亞尼克問,「那麼,他們離開了公路。你想跟上他們嗎,長官?」

  「想,我們必須在這兒分手。」

  「可是,我們說好了,我要陪同你的?」

  「現在改變了,我們發現,我們旅行的目標不能到魏察附近去找。另外,你先要把你的安卡送到她父母身邊。我們不能等你回到我們身邊來。時間很緊。你們不要為我們擔心,而是要關心你們自己,過著幸福的生活!」

  與感激不盡的新婚夫婦告別的場面,是感人的。

  我們過橋後就拐彎,可以清楚地看見,在長滿青草的沙面上,有那五個被追蹤者的足跡,修好的路是沒有足跡的。

  「你知道魯美利亞的情況嗎,本尼西?」哈勒夫問。他又在我身邊。

  「不多。這個地方可能在公路邊,那條公路是從克普呂呂沿瓦爾達爾河到于斯屈布的,河對面是鐵路。」

  「啊!我們說不定可以乘一乘火車。我如果去看最美的女孩漢妮,一定會自豪地對她說,我乘過一次火車,那火車是用煙拉著走的。」

  「不是用煙,而是用蒸汽。」

  「一樣嗎?」

  「不一樣。因為你可以看見煙,蒸汽卻是看不見的。」

  「既然蒸氣看不見,你怎麼知道有這種東西?」

  「你看見音樂嗎?」

  「看不見,本尼西。」

  「按照你的說法,音樂也是沒有的。很難用幾句話向你解釋清楚蒸汽的性能和作用。為了讓你懂得我的話,你一定要有基礎知識。」

  「本尼西,你是不是想侮辱我?難道我不是經常證明,我是具備基礎知識的?」

  「可是,沒有物理學的。」

  「那是什麼東西?」

  「是與力和自然規律有關的。」

  「我瞭解所有的力和自然規律。如果有人侮辱我,就有一條非常簡單的自然規則:他為此得到一記耳光。當我給他這記耳光的時候,那就是我給他的自然力。也許我是不對的。」

  「你是對的,即使你不對,也是對的,親愛的哈勒夫。此外,我很抱歉。你不能向你的女中之花講述你乘過火車了。」

  「為什麼?」

  「第一,我不知道,鐵路是不是通車。第二,我們必須追趕我們的敵人。而敵人不乘車,所以,我們的享受就告吹了。」

  這條路目前還勉勉強強,我們可以比較快地前進。半個鐘頭以後,我們看見魯美利亞村出現在我們前面。在左邊,公路從克普呂呂經過卡佩坦利客棧;在右邊,它通往于斯屈布,並且繼續延伸。

  我的目光沿這條公路由近而遠地掃視過去,看見一個騎馬人,他似乎飛快地從卡佩坦利客棧過來。在這種泥濘滿地的路上這麼快地奔跑,一定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我拿起望遠鏡,沒有來得及仔細看,就把它遞給哈勒夫。他舉起看了一眼,馬上就放下。

  「安拉!」他驚叫起來,「這是蘇耶夫呀。」

  我當時對那個所謂的裁縫阿夫裡特說,他會馬上離開基利塞利。我這話說對了。

  「跟過去,」我提醒說,「蘇耶夫想給其他人報信,不能讓他這樣幹。他知道,他們往哪兒去。」

  「可是,我們不可能跑到他前面去,」哈勒夫回答說,「他已經太靠近村子。不過,過了魯美利亞,我們可以趕上他。」

  「如果有一座橋橫跨河流,我們可以趕上。可是如果過河用的是小船或汽輪,他就會領先。我得先走一步。」

  烈馬以飛快的速度像箭一樣向前射去。蘇耶夫還沒有看見我們,可是我發覺,他的馬受驚了。於是,他拿出鞭子打他的馬。他瞭解我,並且想趕到我的前頭。他雖然比我更接近那個村子,可是他的老馬卻無法與我的阿拉伯馬相比。我只聽見呼嘯的風聲,我的馬一下子就提速一倍。僅一分鐘,我就上了蘇耶夫騎過來的那條公路,到了他與魯美利亞之間。由於怕我,他不敢從我旁邊經過,繞道是不可能的。因為,在我的左邊,瓦爾達爾河裡流淌著洶湧澎湃的黃色洪水。我在公路中央勒住馬,等待我的隨從。蘇耶夫也停住了腳步,甚至是落在我後面大約四百米處。

  「你的烈馬幹得好,本尼西!」哈勒夫跑過來的時候,笑了,「一匹馬跑得這麼快,應該說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幹麼?你想與那個人談話?」

  「如果不迫使我說的話,我不吭一聲。」

  「我們犯了一個大錯。」

  「什麼錯,哈勒夫?」

  「我們給蘇耶夫是笞刑,他至少可以騎馬。如果我們不打他的腳,而對準君王用來接觸寶座的那一個部位,他坐上去,既不能步行,也不能騎馬。」

  「用那種方法,我們什麼也贏不到,因為穆拉德會派別的信使。前進吧!」

  我們繼續前進。蘇耶夫慢慢地跟著我們,對我們這種播一杠子的做法肯定是氣憤的。

  魯美利亞似乎比古裡勒大,從公路邊一直延伸到河邊。瓦爾達爾河呈現出一派危險的景象。巨浪越打越高。河水溢出了河岸,把周圍的草地和青草統統淹沒。河的對岸正在修築鐵路。我們看見一列鋪軌車慢慢開過來。許多工人用鋤頭和鐵鍁幹活。鐵路路基附近是一長排木板棚,肯定是給工人們作臨時住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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