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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12.米裡迪塔人的板斧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米裡迪塔人位置選得很好,因為它非常適合這次預謀的行動。這個米裡迪塔人既可以迅速穿過灌木林來到我們身邊,也可以迅速隱退。他突如其來的出現肯定會使我們驚慌失措。在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鎮靜下來之前,我就被他擊中或者打死。在我的驚魂未定的同伴們想到要追趕殺人兇手之前,他已經回到安全地帶。

  這當然是個如意算盤,可是撥子之前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為了使之落空,我在最後兩秒鐘才收緊套索。

  這種在訓練有素的敵人手中可以變得很可怕的武器,並不像許多人所想像的是美國造。所有擁有畜群的遊牧民族,都使用它,只是形狀不同,方式方法各異。匈牙利人用的是繩子,而俄羅斯人則是用皮帶。土庫曼人握的是柔軟的繩索,與蒙古人、通古斯人和吉爾吉斯一樣,都是用套索從畜群中捕捉單個動物。

  因此,在這次旅途中,帶上套索的想法,有點可笑。我用它便於與遊牧民族交往,我的皮鞭長十米,是幾股擰成的,多次出色地作出貢獻。大家知道,我好幾年前就把它切斷了,停止使用了。因此,我必須順便提一下,後來我用皮帶編織了一套新的。當然,它不如以前的那麼好。

  現在,我把套索的上端固定於前面韁繩的套圖上,想套住這個米裡迪塔人。他大概還沒有見過套索,當然就不知道怎樣防禦。為了不使他過早識破我的意圖,我沒有把套圈放在手臂上,而是掛在馬鞍扣上。我把打熊的獵槍拿在手裡,因為它是惟一能夠對付斧頭的武器。板斧也是一種藝術品,只有訓練有素的人,才能用槍托擋住甩向自己的板斧,並把它撥到一邊,自己不受傷害。擋得不好,是很危險的。不僅要看清斧頭的飛行路線和將要達到的位置,而且要準確地區分快速旋轉的斧頭本身,分清哪是柄,哪是斧板。否則,即使槍托碰上了斧頭,斧頭也會圍繞槍托旋轉,還是打中自己。最重要的是兩隻手的力量要均衡,否則斧頭和槍托一齊碰到臉上,因為這種碰撞是猛烈的。而且,槍托還要有一定的斜度,才能使斧頭成銳角撞擊地面,並以鈍角向外面翻滾。這『些需要體力、訓練和敏銳的目光。

  現在的位置是:我坐在馬背上,正對著同伴們去的方向。我的左邊是米裡迪塔人。我注視著他,知道他在盡力望著那幾個騎馬者。一個匆忙的、不耐煩的動作暴露了他的不滿:蘇耶夫沒有遵循他用樹枝暗示的方向。如果我沒有要哈勒夫不靠近右邊走的話,我的同伴們過去的時候,就會離米裡迪塔人近得多。所以,他們是沿空曠的平地邊緣過去的,這肯定讓偷襲者特別惱火。

  現在,我看見騎馬的人來了。他也應該看見我。零散的灌木叢使他不能一一區分所在的人。他不能確信,我是不是真的在他們裡面。不過,他對這一點還是滿有把握的,於是馬上採取行動,先慢後快,一匹馬迅速沖了過來。

  我跟著米裡迪塔人,右手握著子彈盒,並且使我和他之間總是隔著一叢樹。這大概是多餘的,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於前面,並沒有往後看一眼。鬆軟的地面減輕了馬蹄的響聲。他自己的馬也有響聲。這樣就使得他不可能聽到我在他的後面。他肯定會在幾秒鐘之內作出決定的。我一點也不害怕,充其量也只有他的斧頭能使我發愁。

  這個米裡迪塔人還必須經過兩片灌木叢。現在,他正在經過最後一片樹林,進入平地。他發出一聲尖叫,想嚇唬我們,並且勒馬舉槍就射,可是槍不響。他不只瞄準一次,第二次又大喝一聲,這一聲表現出失望,煩惱。他發現我不在。

  我的同伴們也勒住了馬。哈勒夫發出一陣大笑。

  「你想拿我們怎麼辦?」他問,「你為什麼把一張臉切成兩瓣,好像要把你自己的頭連同臉上的膏藥都吞掉似的?」

  「你們這些狗崽子!」這個米裡迪塔人破口大駡。

  「你生氣了?大概是因為沒有看見你要找的人吧?四周都看看!」

  這個血親復仇者在馬鞍上回轉頭,看見了我。我離他只有十五步左右。

  「找我?」我微微一笑。

  他騎馬繞著我轉,再次舉起槍,叫喊:

  「是的。我找你。你這個魔鬼!你認識我?」

  我沒有動,只表示認識。

  「你殺了我的哥哥!你要得到血親報復。我不想用土耳其方式從後面射擊,而是從前面。」

  「不要開槍,因為我們大家都是子彈打不進的!」

  「我倒要瞧瞧!打死你!」

  他扣動板機。雷管響了,子彈卻沒有射出去。

  「看見了吧?」我哈哈大笑。「我警告過你,你不信!」

  我舉起打熊的獵槍,裝成要射擊的樣子。他從腰帶上解開板斧,怒氣衝天地叫喊:

  「獵槍沒有打中你,這把斧頭可要打中你!」

  他旋轉著斧頭,繞著頭部轉,然後向我的頭上甩過來。在這麼近的距離內,肯定是要把頭蓋劈開的,哪怕我回擊時僅僅差一根頭髮絲。

  我馬上聽到了斧頭的颯颯聲,像一陣低沉而又尖厲的叫聲。我睜大眼睛盯住了米裡迪塔人胳膊的動作。我仍然穩穩地坐在馬鞍上,兩手握槍。然後是一個閃電般的碰撞,碰到了槍上,斧頭撞著槍托,飛彈開去。如果不擋的話,就正中我的額頭。

  這位血親復仇者的韁繩從左手脫落,他驚慌失措。現在,他除了手槍,再沒有武器了。對手槍,我用不著害怕。

  「你看,我也藐視你的斧頭!」我對他說,「你可是報復我了。注意!」

  我把打熊的獵槍對準他。這使得他又動了起來。他抓起韁繩,策馬迅速逃離,到了平地,這正中我的下懷。

  我騎到哈勒夫身邊,把子彈盒交給他,這東西現在變成了我的累贅。他接過盒子,急忙警告我:

  「快,快!否則,他就逃跑了!」

  「不著急!我們有時間。要讓這位善良的裁縫阿夫裡特看看一個騎手,舒特肯定是不能與之較量的。騎馬隨我來!」

  一聲短哨,我的烈馬猶如離弦之箭。我把韁繩放到馬的脖子上,躬起身子,顧不得痛腳的阻礙了。途中,我把套圈從馬鞍扣上取到左臂上,使它能有序拋出。我用右手握著活結,重新用韁繩和腿部壓力來操縱馬,因為這個聰明的動物知道要做什麼了。

  這位米裡迪塔人現在才沿著直線逃跑。他這一著是愚蠢的,因為這樣一來,我的子彈很容易擊中他。對我來說,很容易用這種方法瞄準,如果我打算對他開槍的話。在這個方向上,是最寬闊的空曠平原。所以,我向左拐彎,那兒又有灌木林。烈馬無須我催促,像一頭好獵犬一樣馬上向左飛奔。我和那個米裡迪塔人大約相距四十匹馬的長度,可是不到一分鐘,我就只離他兩匹馬遠了。

  「站住!我命令!」我高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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