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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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不會有任何不實之詞經過我的嘴唇。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這個問題以後談!你要見到他,只要做到這一點就夠了。」 「不過你要想到,你要求我作出重大犧牲。我離開的時候,其他人會把我那一份寶貴的啤酒喝掉的。」 「你將得到你的那份。」 他走了。我看到,他委託兩個人把屠夫的屍體抬走。牢卒的屍體放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去了。 現在,一切正常。勇士們一部分用沒有被打傷的腿站在地上,一部分按我們的方式坐在桌子旁邊,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容器,開懷暢飲。婦女們和孩子們在外面院子圍著火東奔西跑,也得到了幾杯啤酒。男孩女孩都特別賣力地接烤羊身上流下來的油。一個拿石頭,另一個則拿木塊,讓油滴到上面,並很快把油滴舔掉。 一個也許只有八歲的小男孩,以非常討人喜歡的方式,設法得到這種渴望已久的享受。他用他的小非斯帽接幾滴油,然後把帽子翻轉過來,用舌頭舔,終於享受到了這種油脂。如果油脂滲入料子深處,或者在上面粘得太牢,他就狠狠地動用他的牙齒。後來,我讓他給我表演,檢查了他的非斯帽。這個小傢伙的帽子有大小不同的孔,「吃掉了」油。我用一個皮阿斯特酬勞他這種持續的努力精神,他感到極其高興。 一隻羊被一小群發誓不讓別人吃羊肉的人圍住。兩個婦人坐在火邊,輪流地轉動這個燒烤鐵扡。只要一個人不注意,一個大膽團夥的成員就會跳過來,舔燒烤物的某一部位,緊接著又迅速逃離。 這並不是一種輕而易舉的動作,因為火可能燒壞衣服。幸運的是,孩子們的絲綢荷葉邊和布魯塞爾花邊如果被燒光,他們會感到高興。誰要是冒險成功,誰就會得到本方人員用讚譽的喊聲表示的嘉獎。但是如果這個人被一個女人輕輕拍了一下或挨了一記有力的耳光,大家就會大聲恥笑他。在十次向燒烤發起的進攻中,有九次可能是這種情況。不過,不管成功與否,其結果都是一種極富表現力的表情的變化,要麼換一記耳光,要麼幸運的羊肉偷舔者的舌頭被燒。 有各種各樣的具體景象組合成一個有吸引力的整體。男女老少,無拘無束。東方人在外國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堅硬的外殼,被啤酒洗刷得乾乾淨淨。人們逐漸對我們產生了信任。我們很快就被一群活躍的人所包圍。在這群人中,我進行了有價值的研究。 警衛回來後,向我報告: 「長官,成功了!我看見他了,但是付出了心血。你大概會給我十皮阿斯特,而不是五個。」 「為什麼?」 「因為我的敏銳頭腦付出了十倍的努力。我問他的時候,得到的回答是,他不在。但是,我很聰明,說是我一定要和他談話,要告訴他死者最後時刻的一個重要情況。這時,他讓我到他的房間去。我看見他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他從額頭到鼻樑,再到面頰有一道長長的傷口。他的旁邊放著一個水桶,用來冷卻傷口。」 「你問了他傷口是怎麼來的嗎?」 「當然問了。他說,斧頭從牆壁的釘子上掉下來,掉到了臉上。」 「他想聽你的重要消息嗎?」 「我告訴他,我把他的哥哥扶起來的時候,他哥哥還沒有完全死,還呻吟了一次。」 「就這麼些?」 「還不夠嗎?難道要我用更大的騙局來加重我的溫柔的良心的負擔嗎?說有一次呻吟,我可以對三聖負責。但是,如果我說死者還發表了長篇演說,那我的靈魂就得承受最沉重的負擔了。」 「我不能命令你講不實之詞。可是,十個皮阿斯特買一次呻吟,那太貴了。」 「對於你?對於一個地位如此顯赫、天分如此高超的人?假如我具備你性格的優勢、感情的內向、心靈的富有、思想的細膩,我會賞賜我五十皮阿斯特!」 「我也賞賜我這麼多錢。」 「我指的是我,而不是你。何況,事態並不像我希望的那樣平靜。」 「怎麼說?」 「哈耶達爾生氣了,跳了起來,破口大駡。他說,他要讓我現在也呻吟一次,而且是正宗的。其他的你就可想而知了。」 「不。像你所想的清晰度,我勾畫不出來。」 「那好,我受到了一般人稱之為毆打的東西,可這也是我稱之為真心實意服從你而得到的結局。」 「這鞭撻用力大嗎?」 「非同一般。」 「我喜歡這樣。」 「我不喜歡,因為我需要付許多藥費治傷,尤其是拉基酒的外部按摩、啤酒的內部冷卻、羊肉燒烤對疲憊身體的補養。」 「我認為,你內部也會使用拉基酒的。至於疲憊的問題,現在就請你證明,方式是趕緊繼續行動。這裡是你所得的十皮阿斯特。」 「長官,你的言語是一種侮辱,而你的行動卻是一種慰藉。你獲得了我的靈魂和內心。我的情感只接收為你高貴和無與倫比的品格付出愛和奉獻時所產生的歡快。」 「走吧,警衛,否則,我要教你跳躍了!」 我伸手取鞭子,他一溜煙不見了。 人們反復地、辛勤地從事羊肉的研究活動,肉很快就烤熟了,也開始分配了。為了防止爭吵,哈勒夫主刀切割,他幹這事得心應手。每塊都標上號碼,大家抓鬮。我們得到的是尾巴。店主伊利亞斯款待我們一頓豐盛的、從當地生活水平看也是美味的晚餐。在這方面,我們對他是滿意的。 四頭肥羊被消滅得幾乎沒有留下痕跡。這時,院子的一個角落裡奏起了軍樂,繼而轉變為舞曲和歌曲。首先只有男人跳舞,後來看見幾個跳舞女人。一對舞伴,一男一女,在吉他和提琴的伴奏下,做了一次一般性的、啞劇式的表演。其間插入了唱歌。有的獨唱,有的合唱。獨唱悲悲切切,淒淒慘慘;合唱則毫無例外地是軍樂,聲音整整齊齊。有時,歌聲被吵鬧聲打斷,有人威脅要撕裂羊皮。樂隊伴奏水平一般。長號、小鼓和笛子起主導作用。 後來,大約是子夜將臨的時候,我看見來了一個騎馬的人,要住店。他是個小個子,騎的是匹老馬,這匹馬使用得多,保養得差。來者與店主講了幾句話。店主通知我,明天我可以得到一個非常管用的旅伴。 我馬上想到了兩個強盜談到過的那個人。就是他,要把我交給強盜處置。他們稱之為蘇耶夫,一個地地道道的阿拉伯名字。據說,他是在今天的偷襲失敗時開始活動的。現在,擬議中的攻擊並沒有成功。那就幾乎可以肯定地預料,他將開始執行任務。他今天很可能嘗試過接近我們。不然,他現在是不會來的。我必須謹慎行事,仔細打聽。 「你怎麼會談起陪同來的?」我問店主,「我們不需要人。」 「也許是需要的。你認識路?」 「在這個國家,我們事先總是不認識路,可是總是走得對。」 「就是說,你不想要嚮導?」 「不要。」 「隨你的便。我還以為是給你辦了一件好事。」 他想轉身走,看起來好像那個陌生人並沒有交給他緊急任務。所以,我繼續探聽。 「你說的那個人是何許人?」 「對你們來說,他並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他是窮裁縫,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住處。」 「他叫什麼名字?」 「阿夫裡特。」 「這與他的身材顯然不相適應。他叫做『巨人』,卻幾乎是一個侏儒!」 「他不能對他的名字負責,這要歸功於父親。也許他父親很矮,希望其兒子高大一些。」 「阿夫裡特是這兒出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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