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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8.   什幹屈村並不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我覺得可以稱之為集市點,因為這兒有一個市場。這個地方位於佈雷加爾尼察河與斯勒托夫斯卡之間,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從我們經過的這一帶的建築中,看出當地人達到了一定的富裕程度。

  我們打聽到了一家客棧。這家客棧有許多棟房子,中間是一個大院子,給人的印像是一個騎士莊園。從建築風格看,店主肯定是一個保加利亞人,實際上也是如此。他非常友好地迎接我們,給我最尊貴的稱號,他很可能對馬有很深的研究,稱讚我的寶馬,邀請我進屋。他叫做伊利亞斯,有兩個客棧,一個招待普通旅客,一個招待他稱頌的客人。

  兩個僕人一定要把我從馬背上接下來,抬到貴賓室去。室內有一件使我吃驚的東西,是由一把靠背椅一樣的架子組成的,上面鋪著一塊又長又寬的軟墊,幾乎可以叫做長沙發。

  店主注意到了我在觀察這件家具。我躺到上面,他自鳴得意地微笑著說:

  「你覺得在這兒找到這種沙發很奇怪吧?這是在索菲亞做好,用車子運到這兒來的。你是穆斯林,大概習慣於翹二郎腿。我是基督徒,可以兩腿叉開坐。你一隻腳腫了,可以用舒服的姿勢坐。」

  「我從年輕時起就習慣於這種坐的姿勢,」我回答,「因為我不是穆斯林,而是基督徒。」

  「如果你是基督徒,又習慣於這種坐姿,你是不是來自遙遠的地方?」

  「我來自法蘭克。」

  「啊,我很瞭解這個地方。」

  「真的?我很高興。」

  「真的。它在巴伐利亞旁邊,伏爾加河流過那兒。」

  「我很高興地聽到,你對我的祖國很瞭解。知識這麼豐富的人在這兒實為罕見。」

  「因為他們不想學習,」伊利亞斯說,「可是我總是張開眼睛和耳朵,從不讓任何東西從記憶裡消失。我對你的祖國的瞭解還很多。」

  「我已經注意到這點了。」

  「首都是慕尼黑,那裡有最好的啤酒,這個你在我這兒喝得到,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而且在——」

  「你有啤酒?」我打斷他的話,「你自己喝嗎?」

  我琢磨,這兒可能也有巴伐利亞人住店,用啤酒來換現錢。

  「是的,」什幹屈的這位啤酒釀造者回答,「我自己做,人們喜歡喝,夏季尤其有人喝。」

  「你用什麼做?」

  「長官,我不能透露。這是一個大秘密。」

  「在巴伐利亞,每個小孩都知道這種秘密。我甚至知道好幾種啤酒的秘密,並且知道怎樣釀造稱之為濃的、淡的、濁的、清的、完全透明的白啤酒。」

  「長官,你是比到過我這兒的那個人更熟練的啤酒釀造者,我是向那個人學來的。」

  「那個人是從哪兒來的?」

  「來自伊斯坦布爾。」

  原來如此!他肯定是那個人。他的產品,我在達比拉客棧伊巴雷克那兒喝過。

  「他上哪兒去了?」

  「回家鄉去了。」

  「走哪條路?」

  「走圖納河,並沿河而下。」

  就是說,是朝北走了。而我要向西。這樣一來,我就無緣趕上幹布裡烏斯的熱心使者了。要是有一點時間「紅著臉跟蹤」他,那該多好。之所以臉紅,是因為這位學生成績優異。不久前,我在他那兒喝了他按德國配方釀造的土耳其產品。

  「我已經聽過他的情況,也喝過他的啤酒。」

  「怎麼樣,長官?」

  「很熱!」

  *必須加進冷泉水。你想要一杯啤酒?」

  「那當然。」

  「一大杯?」

  「先給我一小杯,品嘗品嘗。」

  伊利亞斯離開了一會兒,在這當兒,我的三個夥伴進來了。他們把馬牽到屋後的草地上去了,交給了看管人員。我對他們說,他們能喝到啤酒,他們格外高興。他們肯定是在為我的祖國的這種主要的和烈性的飲料而高興。

  店主帶了一個大腹杯,大約能裝一升半。我大膽地張開嘴,把杯子放到嘴邊。確實如我所想像的,一種碳酸進入我的鼻子。

  「你是怎麼保存啤酒的?」我問。

  「用大杯子,把口子封住。」

  「為什麼要封口?」

  「因為啤酒膨脹,產生泡沫,增加味道。」

  「誰做給你看過?」

  「一個在我這兒煮過啤酒的巴伐利亞人。你只管嘗好了!」

  我沒有嘗,而是喝,因為啤酒並不壞。我的同伴們也照我這樣做。之後,我訂了一瓶更大的,根據我的經驗,一下子就能贏得這個保加利亞人的心。他端來了一大杯,夠我們一直喝到晚上。他問我們是不是要點小吃。

  「過一會兒吧,現在不要,」我回答。我們事先與這兒的居民稍稍談過話。「你認識這兒所有的人嗎?」

  「為什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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