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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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胖醫生大叫一聲。「我還需要你!重來一遍!」 可是,這叫喊聲沒有起作用。 「他還是跑了。」大夫悲歎了一聲,「我拿著這些漂亮的石膏、棉花和棉織品有什麼用?」 「讓他走吧!」我提醒他,「你想什麼?這一大桶石膏足夠粉刷兩棟樓房。我只需要一小部分。我看,現在是給我上繃帶的時候了。」 「好,好,長官!我馬上開始。」 「且慢!要完全按我的指點做!」 這個人是個火性子。在包紮過程中,我對他述說了他已經開始採用的療法。包紮完畢,他說: 「是的,這當然完全是另外一種療法!我現在再去請試驗病人,明早還把他弄到這兒來。」 「你想什麼時候給他上繃帶?」 「今天晚上就上。」 「我的老天爺!他是不是一直要躺到明天?你會把他弄死的。如果你要在他身上做試驗,你不能把所有的肢體同時上繃帶,只能綁他的某一部位,而且只要繃帶堅硬,就要馬上給他鬆綁。另外還要注意,繃帶要開窗。」 「有什麼用?」這位好奇者詢問。 「為了觀看和治療各個部位。你沒有教師,也沒有教科書,你必須獨立思考和試驗。」 「長官,留在這兒給我上課吧!這個地區所有的醫生都會成為你的學生。」 哈勒夫笑著說:「你今天下午學得夠多的了,現在你看著,看我們是怎麼幫助你的。」 「你們如果沒有時間,那我就只好放棄學習。是的,我今天確實學了非常多的東西,真不知道怎樣感謝才好。錢你們又不要,我給你一個紀念品,長官,你會喜歡的。」 「什麼紀念品?」 「好幾個裝著酒精的玻璃杯,裡面的每一種絛蟲和腸蟲都是我非常喜愛的。但是,我衷心地獻給你。」 「謝謝你!只可惜帶著玻璃杯旅行不便。」 「很抱歉。但是你應該看到我所擁有的東西:骨骼。我親自把這些骨頭刮下來煮沸,洗滌和漂白。」 「對此,我也表示感謝。你看到,我無法把骨骼放到馬背上去。」 「這當然也是實話。那麼,我至少要按法蘭克方式熱情地與你握手。」 與大多數胖人一樣,這位醫生從根本上說,是一個快活人。他好學,懂得要感謝別人,並且從下午起完全變了樣。我邀請他與我們共進晚餐,他感到幸運。晚飯後,我們依依惜別,就好像是多年好友一樣。他的腳夫們只好久等,直到分手時才把東西抬走。不過,這次擔架上抬的不是「模特」,而是器械和那件堅硬的長袍。他要把它當做公司的招牌。 這一晚上的剩餘時間是在聊天中度過的。我們談的是今後幾天怎麼辦。我決心不管腳是否康復,都要啟程。不能讓我們要追趕的那四個人舒舒服服地遙遙領先。否則,我們可能找不到他們的足跡了。是哈姆德·埃爾阿馬薩特在埃迪爾內交給我的紙條上,有一段話: 「發給卡拉諾爾曼客棧的十萬火急消息,發往梅爾尼克集市!」 梅爾尼克在我們的後面。到今天為止,我們一直跟在哈姆德兄弟後面,卻不知道這個卡拉諾爾曼究竟在何處。無論如何,這個地方是他的目的地,而且這倆兄弟很可能在那兒會面。他們的意圖很壞,我們要有所防備。因而,我們騎馬。如果我們讓他們領先較多,我們的目的就不容易達到。所以,明天我們一定要趕路。 哈勒夫把我當做病人,要求好生照料我。奧斯克和奧馬爾卻同意我的意見。奧馬爾讓我們聽沙漠復仇誓言: 「以血還血!我發誓為我死去的父親報仇。我一定恪守誓言。如果你們明天不同行,我就隻身追蹤。只要我的刀還沒有插入劊子手的心臟,我就不歇息。」 這聲調粗野,不近人情。作為基督徒,我相信「愛你們的敵人」的美訓,但是我想起了那個時刻,他的父親,我們的領袖陷進船艙裡可怕的鹽層下面,我就覺得必須不惜代價參加這次行動。我理所當然地選擇了奧馬爾的方式,也只有在這個時刻,才會選擇這種方式。我無論如何不能容忍野蠻的屠殺。 如果不被叫醒的話,我是可以睡到天亮的。編筐人站在外面,想和我說話。由於打擾,我差點發火。但是當我看到他的妹夫許屈呂跟在他後面的時候,我知道,有充分的理由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我投之以友好的表情。 「長官,」許屈呂說,「我不相信我這麼快又見到你。對不起,我們佔用了你的休息時間。可是,我一定要告訴你一件重要事情,這關係到你們的生命。」 「請再說一遍!但願不像你說的那樣嚴重。」 「如果我不提醒的話,真有那麼嚴重。那兩個強盜在我連襟阿比德家。」 「哎呀!什麼時候?」 「天剛亮的時候,」我向他提出最後那個問題時,編筐人報告。「由於對你的贈送感到高興,我們不能入睡。我沿著河邊往下走,想看看夜間垂釣。昨天晚上,我還下過竿。我回來的時候,兩個騎斑馬的人站在門口,與孩子們說話。我父親還在床上。他們看見我回來,就問我,昨天是不是有四個騎馬的人路過,其中一個圍謝裡夫頭巾,戴有色眼鏡。馬匹中有一匹阿拉伯黑馬。」 「你是怎麼回答他的?」我心情緊張地問。 「我馬上想到,他們就是我們所談到的強盜。我承認,你們到過這兒,騎馬朝拉多維什方向去了。」 「後來是不是出事了?」 「我只想說這一件事,但是那兩兄弟已經問過孩子,從孩子們口中知道,你們把靴子倒了出來,並給了爺爺一些錢。孩子們還告訴他們,我今天要帶你們到塔什克耶去,在此之前,我和穆巴拉克及其同伴已經到過那兒。」 「你當然必須承認。當時,我應該有所防範,應該跟孩子們說清楚。強盜們有槍嗎?」 「有。他們本身看樣子情況不妙。一個上唇貼著膏藥,鼻子上的顏色像李子。」 「這是比巴爾,」我說,「我一記耳光打著他的上唇。他是不是留了鬍鬚?」 「他把鬍鬚刮了,為的是在開裂處貼膏藥。許屈呂會知道這事的。比巴爾不吭聲,說話的是另一個人。這個人在馬鞍上坐得不舒服,好像是脊椎斷了。」 「我把山多爾扔到了一棵樹上,會留下痕跡的。他們後來幹了些什麼?」 「他們打了我一巴掌,然後騎馬朝拉多維什去了。」 「我不相信他們會上那兒去。我看,強盜們是進入你要帶我們經過的那片樹林去了。他們想在那兒襲擊我們。他們無疑熟悉這個地方。」 「你猜對了,長官。我也是這樣想的,便偷偷尾隨他們。他們真的很快就拐了個彎,往山上走。」 「現在,強盜們躲在那兒等我們。我首先必須知道,你承認到了什麼程度,是不是談到了我的傷腳和一定會在拉多維什停留的事?」 「沒有,隻字未提。」 「那麼,他們今天就會等我們。他們問過我們啟程的時間嗎?」 「問了。我回答說,這個情況我還要打聽。然後,強盜們發誓,如果我欺騙他們,就把我殺死,把我的茅舍燒光。他們對我說,他們是阿拉紮,這名字我可能聽過,他們的威脅是要兌現的。」 「你把這些告訴了我就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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