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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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巴爾還是不信任地看著我,從頭巾到拖鞋,然後答道: 「他不僅有神力,而且經過訓練。這些招法只有經過長期訓練才一下子拿得出來。謝裡夫,你這是在哪兒學的?」 「在伊斯坦布爾托缽僧那兒學的。我們在課餘時間經常打打好玩。」 「原來如此!我信了,你是一個與你的外表完全不同的人。這是一種幸運。因為,假如你真的想欺騙我們,那你的生命的價值只相當於鳥嘴裡的一個蒼蠅。你現在不是坐在旁邊,而是坐在我們中間了。我們一定要小心翼翼地招待你。」 我們回到原先的地方。這兩人把我拉到他們中間。他們產生了不信任。我的處境變糟了。儘管如此,我並不害怕,因為我使用手槍的能力怎麼說也比他們強點。 大家都不說話。這兩條「綠林好漢」可能是在想,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如果說我有憂慮,那並不是為我自己,而是擔心我的同伴們。我的紙條也許沒有被他們,而是被先過來的人看見,或者發生了別的什麼情況。 坐在兩個強壯得像狗熊一樣、並且武裝到牙齒的強盜中間,並不是一種舒服的感覺。在土耳其,這樣的人可能是很多的。讀一讀那裡的任何一張報紙,都可以看到暴力越境、搶劫和掠奪的消息。政府頒佈了一項公告,命令每個法官都必須按法律進行判決。一個名為「強有力的」帕夏的旅行者給當局發出了警告函,函中說,如果不允許他對其所在的地區內日益嚴重的搶劫行為進行懲罰,他將辭職。一個在這樣的地區旅行的人由於找不到司法幫助而自行司法,這難道不是奇跡嗎?老的團夥沒有被剷除,新的團夥不斷出現,這難道是沒有原因的嗎?和平的居民幾乎都被迫屈服於這些人。這些人是真正的主宰,控制著殘暴的政體。 現在,我們已經呆了很長時間,有點等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聽到從右邊傳來了一種聲音。 「聽著!有人來了。」山多爾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抓斧頭,「也許,就是他們!」 「不是,」他的弟弟說,「這是單騎,在那兒拐彎了。」 我往回看,看見是我的朋友奧馬爾來了,而且是單人。這就是說,他們看見了我的紙條。奧馬爾慢慢過來,深深地低著頭,好像陷入了沉思。他既不看右邊也不看左邊。 「我們要動手嗎?」比巴爾問,用手指著獵槍。 「不,」山多爾答道,「這個人沒帶傢伙,看著他。」 這兩個無賴根本不忌諱當著我的面談論他們的計謀。 奧馬爾走了過去,沒有抬頭看一眼。 過了一段時間,山多爾說: 「又來了一個人!」 「又是一個窮光旦!」 「慢。我們是不是要放所有的人過去?」 「現在放。想想看吧,我們一開槍,別人一定會聽見的。」 「當然。那些隱藏在這兒的強盜會聽見,」我幼稚地附和,「他們會發覺我們在這兒對他們用計。」 「笨蛋!」山多爾嘲笑我。 現在,奧斯克來了。他也裝成一個無憂無慮、滿不在乎的人。從他的外表看起來不是富人。他也幸運地通過了。 現在是哈勒夫來了。我有理由為他擔心。強盜們可能是想從馬鞍上對他射擊,以便奪取那匹寶馬。我雖然不會讓他們得手,會給他們每人一槍,但是最好還是避免這樣做。因此,我只好試著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我睜大眼睛窺視,盯著哈勒夫一定會繞過的那個拐角。我看見他跳了出來,那兩個人還沒有注意到他。我站起身來。 「往哪兒去?」山多爾粗暴地問我。 「去看我的馬。你沒有聽見它又不安分了嗎?」 「魔鬼去牽馬,你留下!」 「你不能命令我,」我不客氣地回答,並且裝作要繼續向前走的樣子。他跳起來,抓我的胳膊。 「別動,否則我給你——」 他被比巴爾的喊聲叫住了。比巴爾先看了看我們,然後還是看見了哈勒夫。 「第三個騎手!安靜!」比巴爾命令。 山多爾朝街上看。 「天啦!」他驚叫起來。「多好的馬!這是外國人,肯定是他!」 「不是,這個騎馬人太矮小。」 「但是那匹馬是一匹純種阿拉伯馬,真正的純種!啊,安拉!它像風一樣飛!」 山多爾的話從字面上看也是對的。我的牡馬的名字叫烈,意思是「風」。我騎在它背上數百次與風比賽過,但我還沒有見過這匹寶馬全速奔馳時的雄姿。其身體幾乎貼著地面,四條腿簡直分不出來。它的鬣吹打著騎手的臉,馬尾像一條船的舵筆直地、長長地拖在後面。不過我知道,烈還只不過是玩玩而已。如果是我騎在這匹馬的鞍上的話,它會完全變成另一種樣子——飛。如果我拿出使用它的「秘訣」,它會飛一樣地拼命奔馳! 我的矮小而又靈活的哈勒夫躬身在馬鐙裡。他的槍和我的兩件武器掛在他的肩膀上。馬鞍後面,掛著我的長袍和長馬靴。他自己的長袍在風中飄蕩,風大是因為馬的速度無可比擬地快。這個哈勒夫騎馬騎得真帥。路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是很難騎得這麼快的。只要一失足,就會連人帶馬摔下來,粉身碎骨。但我的烈從未失過足。它眼光敏銳,四肢有彈力,動作輕巧,這些使它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現在,如果養馬場的老闆在這兒的話,誰知道他會出多高的價來買這匹高貴的、幾乎完美無缺的寶馬良駒! 那匹馬和騎馬人花了多少時間從拐角到達我們跟前?快到我們連幾秒鐘甚至一眨眼的思考時間都沒有。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哈勒夫是怎麼過來的,僅僅與山多爾談了幾句話,哈勒夫就到達跟前,像騎在一支箭上面一樣,通過了隘口。 「擋住他!把他射下來!快,快!」山多爾叫喊著,舉起了他的獵槍。 比巴爾也端起槍瞄準。可是那匹馬沖過來的速度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瞄準。我也沒有時間制止他們開槍。槍響了,但是子彈遠遠落在哈勒夫飛奔過去的路上! 「跟上他!」山多爾叫喊著,他意識到貴重的獵物會從他眼底溜走。「前面是樹林的盡頭,我們可以瞄準那兒!」 他沖出了陣地,越過一個一個的岩石,比巴爾緊緊跟隨於後,他也和他的哥哥一樣激動。現在,我有時間和機會逃跑,但不能這樣做。我本來是不為哈勒夫擔心的,可是現在為他擔心了。我琢磨著,這三個人再騎兩千步是不會停止下來的,但必須步行。那樣,他們就可能被這兩個強盜追上,被從馬上射下來。雖然這兩個強盜的獵槍是點一次火打一槍的,現在槍膛裡沒有子彈了,但是他們可以很快裝上子彈。看來,我不能讓他們快速前進。 我一個箭步到了馬的跟前,一下就解開了韁繩。我從腰帶上抽出馬鞭,朝他們的牲口抽打。這些馬由於受驚而躍起來,向外面奔跑,跑到樹林裡去了。它們當然不會跑得很遠,因為身上帶著韁繩。 現在,我又一個箭步躥到前面,對著兩個強盜叫喊: 「山多爾,比巴爾,站住,站住,馬掙脫韁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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