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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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強盜把手蒙住耳朵,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看起來,他們對我暴露謝裡夫身份的做法毫無興趣。不論他們是希族阿爾巴尼亞人還是信奉天主教,他們的這種態度,都不會使我覺得奇怪。不過,我從他們的衣著看出他們是信奉伊斯蘭教的,所以猜測他們對他們的學說和教義知之甚少。 「請問你這位名字長得叫任何人都無法記住的人來自何方?」 我透過眼鏡看到一張長長的、嚴肅的、充滿責備的目光,我回答說: 「怎麼能說沒有人記得住這個名字!我剛才是怎麼說出我的名字的?」 倆人又一次哈哈大笑。 「是有人,是你!」比巴爾說。「假如你事先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一樣很難記住。你是惟一記得住這個名字的人。」 「我的名字不可能被忘記,因為它載入了生命的史冊。」 「原來如此!你就是謝裡夫,你們中間任何人都不會進入地獄。但是你想把我們解救出來,於是給我們解釋,拉基酒是被禁止的。」 「是這樣,而且是嚴厲的。」 「古蘭經裡面寫明瞭?」 「確定無疑。」 「當先知開天闢地的時候,就有拉基酒?」 「那時還沒有,沒有這個字眼。」 「那麼說來,拉基酒是不能禁止的。」 「是要禁止的!有一句話:『所有使人喝醉的,都是不允許的,都是禁止的,都是有害的。』這就是說,拉基酒是有害的。」 「可是,這種酒是不會醉倒我們的!」 「那好,那對你們來說就不是被禁止的。」 「葡萄酒對我們也不是危險的。」 「那你們就虔誠地、有節制地享用。」 「這話好聽!看來,你不是一個一般的解釋者。你會讓拉基酒醉倒嗎?」 「如果只喝一點點,不會。」 「你說的一點點是多少?」 「滿滿一小杯,用這樣的一瓶水稀釋。」我一邊用手指著面前這張桌子上的那個又大又厚的燒酒瓶。 「那你肯定不會醉。我去給你拿水,然後你與我們共飲。」 比巴爾站起來,很快帶來一個裝了水的罐子和一個玻璃杯,用拉基酒兌得滿滿的。 「好了,」他微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我面前。「現在水有了,你可以與我們共飲了。請不要到古蘭經裡去找判罪的法律條款。安拉保佑!」 他把瓶子對著嘴,一口氣喝下去,然後給他哥哥,他哥哥也喝得很猛。我端起杯子抿了抿。 當山多爾默默地察言觀色的時候,比巴爾看來一句話也不想說。然後他問: 「想請問一下你往哪兒去?」 「去于斯屈布,保加利亞人叫斯科普裡。到那兒去傳授古蘭經法規。」 「在於斯屈布?在那兒你不會過得很快活的。」 「為什麼?」我不好意思地問。 「你有所不知,那兒的人對於虔城嗤之以鼻。」 「我對此已有所聞,所以想去看看。」 「你這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沒有人會接受教育。」 「該怎麼做就應該怎麼做,這是經書上寫明瞭的。」我答道。 「看來,你對這本書已經滾瓜爛熟!」 「安拉瞭解這本書,只有他讀這本書。我希望,于斯屈布的一些老百姓是會從中有所收益的。」 「我對此深表懷疑。據說,那裡住的是一些野蠻的山民,他們是難教化的。」 「可惜我也聽說過有這麼回事,」我承認,「我不瞭解他們,但是聽說他們都是些賊、強盜、劊子手。」 「你難道沒有見過強盜?」 「我還沒有過這樣的榮幸,遇見這樣的罪人。」我衷聲歎氣地說,極力做出幼稚的樣子。兩兄弟在桌子底下互相踢了踢腳,對我的無知表現出很開心。 「你難道不怕他們?」比巴爾仔細打聽。 「我為什麼要害怕?難道強盜們會採取一些我事先想不到的行動?」 「哼!如果有一個強盜現在襲擊你,你不害怕?」 「可惜他是白費力氣。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 我把六皮阿斯特放到桌子上,而且說的是真話,因為我身上再沒有錢了,我把錢都給了哈勒夫。 「那他們確實不能在你身上拿到很多東西。但你在旅途上是要用錢的!」 「錢,做什麼用?」 「為了活下去。」 「我不需要。先知不是說過,要好客嗎?」 「難道你化緣?」比巴爾笑道。 「化緣!你是不是想褻瀆一個謝裡夫?食物、飲料、住宿,我到處都找得到。」 「在這附近,你昨夜住在哪兒?」 「在奧斯特羅姆察。」 「啊,在那兒!太巧了!」 「為什麼?難道你們是那兒的人?」 「那倒不是。但是我們聽說,昨天夜裡,那兒起大火了。」 「大火?沒有!」 「說是半個城市化為了灰燼。」 「這是騙子對你們說的。確實起了火,但是無關大局,也不是在城裡,而是在山上。」 「山上沒有房子?」 「有一個茅棚。」 「好像是那個老穆巴拉克的。」 「是的。」 「知道誰是縱火犯了?」 「就是穆巴拉克本人。」 「我不信。一個虔誠的人會是縱火犯?」 「他可不是像人們所想像的那麼虔誠。」 「那麼,我們聽到的確有其事?」 「你們到底聽到了什麼?」 「他原來是一個大流氓、一個罪犯。」 「這次你們報道正確。」 「你知道詳情?」 「知道。因為抓那個老傢伙時我在場。我也到了火場,到處都跑了一下。」 「你是不是也看見了操辦一切的那四個外國人?」 「我甚至與他們同住一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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