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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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怎麼可能幫助他呢?他是吃了古蘭經的。不會的。安拉是偉大的!」 我讓哈勒夫、奧斯克和奧馬爾走到木板前面的時候,觀眾在交換看法,看法各不相同。我的三個同伴事先也許並沒有足夠的膽量。但是,他們看見我沒有受到子彈絲毫損傷後,都能毫無畏懼地讓別人對著自己開槍。只有接彈這一虛招他們不得不放棄,因為他們如果做這個動作,十有八九會失敗。這件事情我寧願讓自己做。因此,我走到他們旁邊,在射手扣扳機的時候,伸手往空中一抓,每次抓回一顆鉛彈,再拿去進行試驗,用它射穿木板。 當哈勒夫、奧斯克和奧馬爾一一證明他們槍彈不入的本領的時候,場上響起了難以言狀的暴風雨般的掌聲。人們像潮水一樣向我們湧來,摸摸我們,觀察我們,詢問我們。如果真要回答完他們的問題,肯定要花費好幾天的時間。為了躲開他們的追問,我們退到了我的房間裡。 我從那兒觀察托馬。我從他的激烈表情中覺察到,他放棄了原來的不信任,示意那些站在後面的人向前擁擠。我向哈勒夫招了招手,要他注意信使。 「不要讓他離開視線!他如果離開,就悄悄盯住,觀察他。」 「為什麼,本尼西?」 「我懷疑他受阿拉紮兄弟的委託,來偷看我們。」 「是啊!因此你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當時就猜測你是不信任他的。不過我想知道,他怎麼可以害我們呢?」 「這個信使會向那兩個阿拉紮報告我們中午從這兒動身的消息。」 「可托馬說過,他不騎馬。」 「他騙人。相信我好了!他如果現在回家去,那你就出城,躲在通往拉多維什的公路旁邊。他如果路過那裡,你就告訴我。」 「如果他不經過那兒?」 「那你大約過兩個鐘頭就回來。可以設想,他是不會騎馬去的。」 我現在打聽到附近有一家理髮店,便向那兒走去,想把頭髮和鬍子理一理。店主也看到了我們的奇跡。在東方,理髮店是人們所喜愛的消息總匯地。因此,我看到理髮店裡擠滿了人是不足為怪的。這些善良的人仔細注視我的每一個動作,在理髮師給我修剪時一直默不作聲。其中有個人本來坐在我後面,後來一個勁地往前面挪動,想撿些剃下的頭髮。理髮師憤怒的目光對他絲毫不起作用。最後,理髮師不輕不重地踢了他幾腳,並且大聲吼叫: 「你這個小偷!這兒掉下的一切東西,都是我的財產。不准偷我的東西!」 在返回的路上,我走進一家襪子店和一家眼鏡店。我買了一雙長統襪子。這雙襪子一直伸到我的大腿。眼鏡則是一副藍色的護鏡。在第三家商店,我買了一條頭巾,這種頭巾只有先知能戴。這樣,我所需要的東西都添置齊了。一個多鐘頭後,當我回到客棧的時候,哈勒夫也到了。 「本尼西,你是對的,」他報告說,「那個信使走了。」 「什麼時候?」 「在我回到家裡僅僅幾分鐘之後。」 「那就是說,他事先已經有所準備。」 「這是肯定的。因為要是在平時,他一定會給他的牲口配鞍。」 「他都有些什麼牲口?」 「托馬騎的是一頭騾子,帶著四頭駝驢,每頭驢都與前一頭的裝口袋的鞍子系在一起,最前面的那頭則與騾子的鞍系在一起。」 「那信使是不是騎得慢?」 「不慢。他好像是有急事。」 「托馬想儘快把他得到的消息送到那個人手裡。這樣的話,對我們是不會有害的。我現在繼續前進,你們中午離開奧斯特羅姆察。」 「仍然照你睡覺前對我說的那樣辦?」 「是的。」 「我是不是騎那匹烈馬?」 「是的,我騎你的馬,把它配上鞍,從這裡出去一直到城牆前面。不過,要帶上你的拖鞋。」 「為什麼,本尼西?」 「你要把這雙借給我,因為我把我的長拖鞋留給你了。」 「我是不是要把這雙脫下來?」 「不要,小不點。你穿我的鞋,可能連整個身體都會進去。現在,我把我要保存的東西,特別是那些武器,都交給你。然後,就分手。」 分手比我想像的要麻煩得多。店主伊巴雷克也想回去。他向我保證,一定服服帖帖地讓住在他家的那兩兄弟任意鞭策。我不相信這位勇敢的英雄會拿出這麼大的勇氣。 我好不容易才上了馬鞍。我沒有騎那匹牡馬,兩個店主覺得奇怪,但是沒有問我是什麼原因。 在城門前站著哈勒夫。他的旁邊站著內芭卡。 「長官,」她說,「我聽說,你要離開我們,我就趕來再次向你表示感謝,就在這兒,沒有人看見的地方。我將永遠感謝你,永遠不忘記你!」 我再次向他們告別,然後飛快地走了,因為我要是再看她那紅紅的眼睛,一定會感到痛苦。哈勒夫還跟了我一段路,直到陪我進入灌木林。我在那兒下馬,步行在灌木後面。小不點哈勒夫把瓶子拿來了,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塊特地準備的小布,將裡面的液體塗在我的頭上和鬍鬚上。 「本尼西,你為什麼用這種不潔淨的油膏搽你的頭?」他一邊幹活一邊問。 「你馬上就會看明白。」 「是不是要用這個辦法真的把你的頭髮變成另一個樣子?」 「我認為,你會感到吃驚的。」 「我等待著奇跡的出現。可是,你把這雙從未脫過的襪子從腰帶解下來,是不是要穿什麼衣服?」 「是的,我把你的拖鞋穿在上面。」 哈勒夫把我的頭塗上油膏以後,脫掉我的馬靴,我穿上他的襪子。拖鞋穿在我腳上小了一點,不過還湊合。哈勒夫看了看我的頭,驚奇地鼓起掌來,叫喊著: 「啊,安拉!多麼奇怪!你的頭髮整個地變成了淺金黃色!」 「真的?染髮液起作用了?」 「一部分」 「深色的地方再補補火。這兒有梳子,把液體分勻些。」 哈勒夫繼續著已經開始的工作。我掏出一面小鏡子照了照,看見我的頭髮變成一片金黃色。我戴上非斯帽,哈勒夫給我圍上那條綠色的頭巾,頭巾的末尾披在右手上,吊著一縷縷的紗。 「本尼西,我犯了一個大罪,」他小聲地說,「只有先知的直系後代才有資格穿戴這樣高級的東西。你根本不是古蘭經的信徒,是信奉聖經的。當我不得不過『艾河橋』的時候,我是不是要對這次洗禮負責?」 「肯定的。」 「我懷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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