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二〇


  「安拉!我可是只知道這一種。你想要多少芙蓉,長官?」

  「一大把」

  「好!我給你一袋。長官,你還要什麼?」

  地板上放著一張紙,看起來像是從街上撿的。他把紙撿起來,卷成一個筒,用舌頭舔紙邊,使之可以粘貼。然後,他用手抓了滿滿一把木蓮,遞給我。我是要把它作為外用藥,所以沒有對藥劑師的這種不拘小節的行為提出異議。

  「你有堿嗎?」

  奧梅爾把嘴拉得很寬,表示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並且介紹說:

  「你要的是哪種?」

  「隨便。」

  「長官,我聽說,你的家鄉在西方。我有那裡的非常好的堿。你要多少都行。」

  「你怎麼稱呼這種東西?」

  「沙維蘇幽。」

  「給我看看!」

  正如我所料,他真的拿出來了小瓶給我看,上面寫著藥名。

  「你是怎麼得到這種堿的?」我向他打聽。

  「我從一個到我這兒來過的代理商那兒買了好幾瓶。他叫什麼布拉格的,來自法國的首都。長官,你還想要什麼?」

  「你有汞嗎?」

  「有。我用它裝氣壓錶和溫度計,我自己裝的。」

  「怎麼?你自己幹?」

  「是自己幹。你不相信我?」

  「啊,非常願意相信!誰能研製出這麼多的藥品呢。你是全能的!」

  「難道不是?是的。你是一個有理智的、素養高的人。我現在有存貨,是從薩洛尼基弄來的。你要多少水銀,長官?」

  「半斤多一點。你有這麼多嗎?」

  「比這多。」

  「等以後用吧!我要看看,你是不是還有一種我要用的東西。」

  「你說的是哪種?」

  「灰鉛(注:鉍)。當然,這是一種稀有金屬。難道你有?」

  「灰鉛我沒有。但我有灰錫。我用它製作一種漂亮的白色化妝品。」

  「一樣。如果你有一克,就給我一克,再配兩克汞。」

  藥劑師跪在地上,在舊容器中亂摸。

  「你找什麼?」我問他。

  「找個瓶子給你裝水銀。這裡有一個。」

  他站起來,把瓶子遞給我。瓶子很大,足足可以裝下他的全部庫存汞,也許還可以多裝。我拿著瓶子對著光看了看,看見裡面有東西,便說:

  「裡面還有一些清漆!」

  「會有損害嗎?我拿水來把它洗掉!」

  他馬上清洗瓶子,我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讓他去做。一會兒他回來,由於幹活費力,他滿臉通紅。

  「長官,」他抱怨說,「這個瓶子著了魔,清漆洗不掉。」

  「這個我知道。清漆只能用松節油才能清除。清漆不吸水。」

  「你應該早說!」

  「不,那會冒犯你的。」

  「怎麼能這麼說?」

  「藥劑師是一定要知道這個道理的。即使沒有學過化學的人,也完全知道。假如我提醒你注意,那就很不禮貌,那樣聽起來好像是我把你看作並沒有研製出兩千零一味藥的人。」

  「你是一個有禮貌的人。為此,你也該無償得到這點清漆。我給你罐水銀。我剛才把天平放到哪兒啦?啊,在院子裡,我昨天用它稱了兔子。我們今天就吃兔子吧。」

  天啦!一個稱藥的天平居然可以稱屠宰的兔子。他把天平拿過來的時候,我看到,天平的稈是木制的,指針是一根金屬絲,往返與一個餐具叉的兩個叉尖之間。天平的盤是一個圓形的木碗加一個蓋。儘管如此,這個奇特的器具還是能湊合著保持平衡。

  就是在這個天平上,稱出了我所需要的份量。我對奧梅爾博士先生的報價是滿意的。尤其是那些鉍,都是很好的棱形晶體。

  我還買了一些鉛,就離開了這個奇特的「健康商店」,而且得到了藥劑師的最好祝願,祝我一路平安。

  現在,我去找善良的內直卡。她已經醒來,很高興地接待我,給我看了薊王。這種東西只有在日光下才能看清楚。她要把她送給我,我沒有接受。當然,我對她的警告表示了謝意。當我說到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的時候,她表現出十分開心。這個好心的婦人獲得了我最深切的同情。昨天,我就想出了一個辦法,要使她將來過得輕鬆點。於是,我就把這個想法講給她聽。

  我有一筆錢,是在馬納赫、巴魯德和典獄長那裡找到的。我本應把這筆錢交出去。但是交給誰呢?交給奧斯特羅姆察的清水衙門?呸!給上級機關?我個人不樂意這樣做,因為我沒有時間。派一個使者送去?這個人十有八九會把錢裝進自己的腰包。此外,被我們拿走錢的那三個人還在逃。把錢還給他們的想法是荒唐的。除了送給需要錢的窮人之外,我別無選擇。在這些人中,首先就是內芭卡。

  我當然不能告訴她錢的來源,因為那樣也許會使她害怕。我也不會把所有的錢都給她,因為我可以肯定,還有相當多的人需要錢用。我知道,給這個婦人一定數量的錢,就足以保證她不會挨餓。當我在只有我們兩人的場合下把錢給她時,這個可憐的植物採集女人,高興得呆若木雞。她不敢相信,這麼一大筆錢居然會屬￿她,因為這對她來說,意味一筆大財富。高興的眼淚從她的面頰上往下流,我只好制止她說出過分的感激之詞。

  哈勒夫這時等我等得沉不住氣了,他站在客棧的大門口,老遠就叫我:

  「終於,終於,本尼西!你回來了!我們這麼緊急,你卻這麼長時間外出不歸!那玩意兒怎麼樣了?」

  「很好。老闆醒來了嗎?」

  「大家都是活蹦亂跳的了。」

  「那我就到灶台去。我要去煮,融化。」

  「我要在場,你給我從頭到尾講解、好讓我能夠仿製。」

  「不行,親愛的,絕對不能仿製,其中有些知識是你不具備的。即使有經驗的人也可能稍有不慎而出錯,導致他或者別人把命丟掉。因此,我決不說出所有四種成分,不透露這種混合物的組成。奧斯克會給我把那個造子彈的模具帶來,那裡面有現代槍膛的口徑。」

  我們的準備工作只花了半個鐘頭。木蓮葉放在灶上煮,堿液用一塊麻布過濾了一下。所有金屬做成八個球,放在鉛球中可以假亂真。這樣就一連澆鑄了好幾顆鉛彈,並用小刀輕輕地作了記號。然後,我帶著奧斯克的槍到了大樓後面,沒有讓任何人陪同。我把一顆水銀彈裝進槍膛,把槍口對準一塊木板,離木板僅半米遠時開了槍。這槍聲與一般的槍聲沒有什麼不同,但木板卻完整無損。地板上沒有留下子彈的絲毫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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