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老母塔之夜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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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那是你的馬。你騎這匹野馬。」 我的話音未落,哈勒夫坐的那張床就撲通一聲。再一看,他坐到了我的床緣上。 「你怎麼啦,小個子?」我問。 「我從我的床上一個跟鬥翻到了你這邊,」他無比興奮地回答。「你說的是認真的,本尼西?要我騎你的烈馬?」 「我不是開玩笑。」 「啊,安拉,安拉!要我騎烈馬?多幸福!我跟你多麼長的時間,好幾個月了,只允許我騎過兩次!你還記得是在什麼地方嗎?」 「記得,我對這種事情是注意的。」 「明天是第三次!你這麼信任我?」 「非常。你是惟一懂得駕馭它的人。」 如果這個小個子看出了我的意圖是在分別時把這匹寶馬送給他,他還會翻幾個跟鬥的,也許會穿越這堵薄薄的牆壁。 「是這樣,親愛的,好心的本尼西。我看得出,烈馬比某些蠢人懂事得多。它懂每句話、每個音符、每個手勢。這匹牡馬對人們為它所做事情的感激之情,比人類的感情還深。我會像對待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一樣對待它。」 「我相信。」 「你對我可以放心。我可以在你的馬鞍上坐多長時間?整整一個小時?」 「長得多,也許是一整天。」 「什麼!怎麼!長官,本尼西,朋友和我心靈的擁有者!我的心裡充滿著幸福——它都要碎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微不足道的、愚昧無知的阿拉伯土人,而你是個極有地位的人。不過,你一定要允許我把我的嘴接觸你的唇。是它向我宣佈了這樣一個引入興奮的消息。如果我不給你一個吻,我會炸裂!」 「哈勒夫,你不應該炸裂。你在吃小刀、刺刀、火藥和火柴的時候,並沒有炸裂。」 「是沒有,沒有炸裂,但是發生過內心的破碎。」他大聲說,開心地大笑。然後,我感到他的鬍鬚,他右邊的六根頭髮和左邊的七根頭髮觸摸著我的小鬍鬚。他的敬意如此深重,使他不敢給一個真正的吻。我緊緊地把這個善良的人壓在自己身上,並且給了他的面頰一個有力的「親吻」。他並沒有興奮得失去控制,而是跳起來,然後站在我面前,一言不發,直到我問他: 「怎麼,哈勒夫,我們不再談下去了?」 「決不是,你明天會看得到。」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回到了他的床上,坐在上面。然後他問: 「就是說,我一整天騎你的烈馬?為什麼這麼久?你不會和我們在一起?」 「對這個問題,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覆,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盡力改變我的講法,然後——」 「噢,可是,他們會認識你!」 「我表示懷疑,因為那些強盜從未見過我,他們只聽過介紹。」 「是的,因此,你很可能分不清他們的人。不過,我問的是,你是否不會親自到奧斯特羅姆察去?」 「可能性很大。」 「為什麼不去?那些強盜並不像別人給我介紹的那樣,能夠對那裡所有膽小的居民構成威脅。他們只能在野外襲擊我們,這是肯定的。我甚至不會帶槍去,而且把槍交給你們。我獨自一人一騎,裝扮成本國的老百姓。我無論如何會看到那些強盜,哪怕他們躲藏起來。」 「是的。我會找到一個發生襲擊事件的地點,以便進行跟蹤。我一定會找到他們。再以後的情況,我現在還預料不到。」 「但是,我們一定要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定的。你們從從容容地一直騎到拉多維什。兩小時後渡過那條河,然後最多花三個小時到達那裡。如果路上不出現意外,你們沒有受到襲擊,你們就進入第一個客棧,它在你們的右邊。那裡可能設有三處埋伏。要麼是我,要麼我還在繼續周旋。」 「那你要給我們留下記號。」 「我有可能還沒有到達。那你們就等到我來為止。」 「假如你不來?」 「我一定來。」 「你是一個人,很可能迷路。你可能遇到麻煩。那時,你需要我們的幫助。」 「那你就往回騎,你獨自一人,第二天往回騎,但不要在中午之前,不要騎那匹快馬。那匹馬要留在客棧,交給奧馬爾和奧斯克。我估計他們不會遇到危險。返回來的路上,你會找到我做的記號。我們必須預先商談好用什麼記號。其他的暫時沒法談。現在,我們要結束我們的談話了。我們休息一下,試試睡意還會不會光顧我們。」 「睡意不會到我身上來了。那個子彈魔術和那匹快馬讓我休息不好。晚安,本尼西!」 「晚安!」 我希望這小個子處於激動狀態。他的心屬三條生命。我知道,我在他心中占首要位置。然後是漢奈赫,「婦人們和姑娘們的裝飾品」。再後是烈馬,即那匹馬。要他騎那匹馬,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他不會入睡。 情況也是如此。我自己也相當興奮,實際上安靜不下來。如果那個好心的內芭卡不到山上去取瑪利亞十字薊,她就偷聽不到那次談話,也就不能提醒我。如果是那樣,我們第二天必死無疑。即使我是膽量最大、力量最強、頭腦最聰明、考慮最周到的人,沒有內芭卡,也是會失敗的。 這樣的想法給我打開了那扇窺視過去的門。有人後來才認識到,他雖然是自己捲入到自己的命運中的,但一直有一隻強有力的手牽著他,引導他,他想推開,就是推不脫!我就這樣半醒半睡地夢想著,最後還是昏沉沉地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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