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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這當然不是一件簡單無風險的事情,因為買賣奴隸是被禁止的,可是即使在現在①也存在「商品」脫手的足夠的機會和途徑。假如強盜的隊伍渡過了尼羅河到達東岸,那就算劫奴成功了。在那裡每個黑人平均售價折合我們的貨幣為50馬克,把黑人越往北方帶,要價越高。到達尼羅河之前的道路雖有困難,但實際上並不危險。真正的危險在到達尼羅河和要過河時出現,因為那裡有專門借助軍隊追捕劫持奴隸的強盜和奴隸販子的官員。然而熟悉這些人對其職守的態度的人都知道,他們是無法抵抗黃金和白銀的誘惑的,搶劫奴隸活動的最可怕之處在於,為搶走一個可用的奴隸,平均要打死3個其他人。這樣非洲每年要犧牲二百萬人口。可他們如同我們一樣,也是上帝創造的有喜怒哀樂感情的人啊。

  ①本小說寫於1893年。——譯注

  埃裡亞布——努爾人打獵歸來後發現他們的村莊已被燒毀和洗劫,廢墟中滿布屍體和被燒焦的殘骸。他們義憤填膺,誓報血仇。他們儘快地準備了一些食品,然後騎上打獵歸來已很疲倦的馬出發去追趕搶劫奴隸的強盜。可惜,或者如我所想的那樣,幸虧沒能追上他們。

  我相信,他們會失利的,因為他們只有20人,而巴加拉人卻比他們多得多。

  首領阿布迪姆在他部落的人靜靜地圍坐在一起後,向我講了上述情況。講完後他站起來說:

  「戰士們,現在上馬!我們必須往前趕,不然就太晚了。」

  「慢!請你們等等!」我請求說,「你們還有時間。」

  「等!先生,你當真想讓我們等?如果被拖走的人渡過了尼羅河,我們就失去他們了。」

  「不。我們在這裡看到的足跡已經過去一天了。強盜隊伍于昨天中午經過這裡並於晚上到達尼羅河。如果他們立即將奴隸運過河去,那麼他們早就過去了,我們現在無法再進行阻止。但假如有其它原因把他們留在尼羅河這一邊,那麼這些原因現在可能依然存在,那樣可能你們的親屬還沒有過河。」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快走!我現在迫不急待地想用刀刺進強盜和殺人犯的心臟。」

  「你是否想讓他們的刀刺進你的心臟?我們現在巴加拉人的土地上,他們在這裡的塞倫部落肯定住有500名戰士,而你們只有20人。」

  「我想,你會幫助我們吧,先生?」

  「是的,我會幫助你們,你們是我的兄弟。」

  「那很好。我從不怕敵人人數多,即使幾百人都不怕。如果你能幫助我們,我們就更不害怕了。我知道你有一支魔槍,可以不必裝子彈連續射擊。500個巴加拉人對我們算得了什麼!」

  「當然我們一般不去數我們的敵人,因為我們與其說是依靠武力,倒不如說依靠我們的計謀。我的槍使我佔優勢,但假如不是萬不得已和我可以通過不流血達到目的,我是不願意打死人的。」

  「不打死人?」他驚訝地問道,「這些惡狗除了十倍地該死外,他們還配得到什麼!」

  「我是基督教徒,我們基督教不講復仇,而是讓上帝和當局去進行懲罰。而且這些巴加拉人並未損害我,因此我不想讓他們流血。如果你們想讓我幫助你們,那就聽我的話,如可能救出你們的人,我肯定會去救;但如果你們不按照我的意見行事,那我們就不跟你們去。我要告訴你們,你們今晚就會投入死神的懷抱。你們這麼幾個人去對付眾多的巴加拉人如同20只狼對付500條獵狗一樣。」

  他嚴肅地望著地下,他的戰士中也無人講話。努爾人信仰多神教。阿布迪姆不理解我的溫和的基督教觀點,他認為行動就要流血,包括自己流血。為幫助他作出決定,我對他說:

  「請在計謀和武力之間作出選擇,在有我們幫助和無我們幫助之間進行選擇!選擇前者,你可能拯救了你們的人,選擇後者,他們就完蛋了,而你們也會跟著完蛋。」

  「先生,先讓我同我的戰士們商量一下!」他請求說。

  「商量吧,我等著。」我回答,接著就站起身來同本尼羅走出了一段距離,以免影響他們討論。過了一段時間,努爾人把我們叫了回來。他們站了起來,他們的首領對我說:

  「先生,我們請你不要離開我們。我們想接回我們的妻子和女兒,將按照你的意見行動。我們不想流血,而是想同巴加拉人就賠償進行談判。但如果他們拒絕,那我們就要進行戰鬥,即使我們在戰鬥中失敗。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辦?」

  「幫助你們,因為你們是我的兄弟。」

  「先生,這樣你就是我們的領隊了,我們聽你的!」

  「那我就要求你們都聽從我的指揮,如你們不聽從,我們進行的冒險行動將會以我們的毀滅告終。」

  我們都騎上馬沿著足跡走,我走在前面,本尼羅在我身邊。努爾人在我們後面輕聲交談著,我回過頭看他們時,從他們特殊的目光和敬畏的表情看出來,我們成了他們議論的對象。

  假傳教士「愛之父」

  要理解本尼羅和我給努爾人的印象及他們現在願意聽從我的指揮的原因,人們應當想到,非洲土著黑人習慣于將白人、特別是歐洲人看成是有較高智力、甚至是高等的人。此外,我們又在澤貝爾河邊有機會多次顯示我們的勇敢,這些消息傳播很廣,許多地方把我們吹得神乎其神。因此,努爾人埃裡亞布部落向我們表示善意願聽從我的指揮,就不足為奇了。而且這也算是他們明智的決定,因為假如他們不這樣做,就有可能如我坦率地對他們說的那樣走向毀滅。

  我們動身大約一小時後,我發現從左側有一騎馬人的足跡出現在我們的道路上。我下馬仔細觀察,立即看出這匹馬的右蹄沒有鐵掌。

  我將觀察結果告訴本尼羅後,他說:

  「他就是同我們談過話的那個巴加拉人!他又回到河邊去了。可是他為什麼繞了這麼一個彎?」

  「為避免我們看見他,」我回答說,「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已提醒他的夥伴們注意我們。」

  「先生,那我們必須格外小心,因為他們會埋伏起來襲擊我們。」

  「襲擊我們?」黑人恐懼地喊道,「真主啊,在九尾魔鬼面前保護我們吧!他們會向我們開槍,拿刀刺我們,甚至打死我們!」

  「不要害怕,」我安慰他,「那個巴加拉人以為我們為去看英國的傳教士會直奔阿巴島,因此他們會攔住這條去東北方向的道路,但他們會枉費心機,因為我們不走此路,而是向東去,即朝我們跟蹤的搶劫隊伍去的方向走。我們走吧!」

  我們繼續趕路,過了大約半小時又看到一個騎牲口的人向我們走來。他騎的是一頭駱駝,同時牽著一頭運貨的駱駝。看來我們的出現並未使他感到擔心,因為他仍毫無顧慮地向我們走來,片刻都未停止。他在駱駝身上的包裹上面覆蓋了葦席。走到我們面前他停下了,將手放在胸前說:

  「你們好!你們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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