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恐怖的大漠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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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站得很高,不願意理睬這樣一個連如何騎馬都沒有學會的無能小輩對你狂吠。你大概也看見他丟了一塊馬蹄鐵吧?」 「看見了,是從右側後蹄掉下來的。我們不想再理這個人了!」 巴加拉人是騎馬能手,是野蠻而勇敢的獵手、戰士和強盜。人們認為他們是尼羅河上游最可怕的阿拉伯人,就他們現在的表現,這種看法是不無道理的,因為在蘇丹叛亂中他們總是起很突出的作用。剛剛到我們面前的這個巴加拉人騎了一匹只有三個蹄子有鐵掌的馬表明,他很不愛護他的馬。不久這一情況對我就變得很重要了。 午後2時我們又動身了,但不是向剛才這個人建議的東北方向,而是向我們原預定的東方行進,因為這樣我們就可早些到達尼羅河。我們沿著河流下游走,也可以到阿巴島去看英國傳教士。 與此前一樣,我們穿過了荒涼乾旱的草原,路面很硬,但馬蹄踏過還是掀起了一些塵土,因此,大約一小時後我們便看出了從西南方向來的足跡,這並不奇怪。足跡很寬,我下馬去觀察。仔細觀看後發現,這些足跡至少是60匹馬和駱駝留下的,恰好向我們打算去的尼羅河方向。 這肯定是巴加拉人留下的足跡。他們一般騎牛,只是在出獵和征戰時騎馬。因此可以估計,他們此行不是去打仗就是去打獵的。對此很容易作出判斷,因為打獵不會帶這麼多的駱駝去。可見從這裡經過的人剛征討回來,因為在這些地區戰爭常常意味著搶劫,恃別是搶奴隸,我相信我們面前是一次征討的痕跡,其目的是襲擊黑人,強迫他們當奴隸。 我們在原地尚未離去,便見從西南方向,即足跡來的方向,來了一支大約20人的隊伍,他們正騎馬快速奔馳。 「先生,這是黑人,」本尼羅說,「從遠處我就看到了他們黑黑的面孔。他們是什麼部落的人呢?在這一地區除了西魯克人外,沒有其他黑人了。」 「他們不是西魯克人,因為西魯克人只住在尼羅河邊,而這些人是從草原內部來的。因為他們完全按照足跡走,因此我可以斷定,他們是在追擊從此處經過的搶劫奴隸的人。」 「那我們應當注意可能出現的敵對行動!」 「當然。儘管如此我們仍該留在此處等他們過來。」 「不,不,我們走吧,趕快跑吧!」黑人叫了起來,「我要去麥加,我想活著,我不想被打死!真主保佑,在九尾魔鬼面前保護我!我去了。」 本尼羅拉住馬的韁繩讓他站住並憤怒地對他說: 「如果你想跑,那你就用自己的雙腿跑,不要騎馬!這馬是我們的,膽小鬼!我們留在這裡。」 「可是如果他們打死我們呢!」黑人嚇得渾身顫抖。 「他們不會這樣的。」 「會的,會的!難道你沒有看見他們想包抄我們?真主啊,真主!太可怕,太不幸了!穆罕默德,神聖的哈裡發,憐憫我的身體,保護我的性命吧!」 他從馬上滾下來,坐在那裡哭泣,等候末日的來臨。 長矛和刀他都扔了,以免別人把他視為一個懷有敵意的人。 情況確如他所說的那樣:黑人分散了,然後從兩側向我們飛馳過來,對我們形成了包圍之勢。我們平靜地觀察著,這些騎馬人只有一人穿著毛織上衣,其他人只腰上圍了一條圍裙。他們的馬瘦小,根本不頂用,他們肯定來自塞拉夫、加薩爾和澤貝爾沼澤地區,那裡的馬都長得不好。他們攜帶的武器是刀、笨重的大棒和長矛,只有身穿上衣的人持一支火槍。此人是個真正的巨人,滿臉是天花瘢,黑裡透紅,這使他面目可憎。他們的前額上全有三個刀痕,作為裝飾和榮譽的象徵。全身用草木灰、麵粉和牛尿的混合物塗抹,而且塗得很厚,甚至頭髮都完全蓋住了,看起來好像戴著帽子似的。這有雙重的目的,一是提高男性的美,二是防止蚊蟲叮咬。這種面制頭盔和額上刀痕告訴我,這些黑人屬努爾人。 我們不動聲色地讓他們包圍了我們,但我還是抽出了手槍並將短獵槍橫置於膝間,這樣可隨時操起來射擊。黑人狂呼亂叫著,揮舞著長矛,形勢看來很危險。他們完全將我們包圍後就靜下來了,有天花瘢的人走到我面前,用黑人說的難聽的阿拉伯語怒氣衝衝問我們: 「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快說,否則我扼死你!」 「我們是外地人,和平地經過這裡。」我回答說。 「你撒謊,你們是巴加拉人!」他對我說,並讓馬又向前走了兩步。 「我說的是實話,我們不是巴加拉人,我根本不是阿拉伯人,而是歐洲人。」 「你這條狗膽敢欺騙我?歐洲人的臉色如同水的泡沫,然而你的臉是深色的,你如欺騙我,我就扼死你!」 說著他驅馬靠近了我的馬,將手伸向我的脖子。我應當進行自衛,既不傷他,更不能打死他,但要控制局面,使其他人不敢對我動手。為騰出手來,我飛快地將我的短獵槍擲給本尼羅,在馬鐙上立了起來,向正想抓住我的黑人的太陽穴猛擊一拳,打得他倒退數步。這一熟練的拳擊在美洲草原給我帶來了「老鐵手」的美譽。 這拳在這裡也沒有失去效力:麻臉巨人失去了知覺。如我擊他一拳那樣,我又迅速地將他提過來橫放在了我的前面,用左手按住他,用右手抽出我的刀子在他的身上揮動著,並威脅他的人說: 「保持安靜!不要動,否則我就刺死他!如你們保持和平,我不會傷害他。我是努爾人的朋友,我在拉奧、埃裡亞布、阿貢等部落住了幾個星期,成了他們的兄弟,可是我不認識你們,你們的部落叫什麼名字?」 我這一問題是向一個年輕力壯的看來是最勇敢的黑人提出的,因為他將長矛對準了我。他的威脅動作停止了,因為我的刀在麻臉人身上揮動。 「我們屬埃裡亞布部落。」他冷冷地回答說。 「那你們應當認識我,因為我曾住在你們那裡的澤貝爾河邊。」 「我們這部分人到加紮爾河去了。」他解釋說。 「我聽說了,『風之父』阿布迪姆成了你們的首領,因為他在同風的速度進行戰鬥時總是獲勝,他是努爾人各部落中最強壯和最勇敢的戰士。」 「但你還是以更快的速度戰勝了他。」 「我?怎麼回事?」我驚奇地問,「這就是說我手中的俘虜是阿布迪姆了?」 「是,他就是阿布迪姆,我是他的兒子。你像『力量之父』一樣強大和迅速,澤貝爾河畔我們的弟兄曾對我們講起過你。」 「我就是『力量之父』,埃裡亞布人給了我這個綽號,是這樣。」 這時年輕的黑人做了一個驚訝的動作說: 「是的,沒錯!你的陪同是不是叫本尼羅?」 「當然是。」我證實說。 「那你們是我們的朋友了,你們不僅會放我的父親,而且會幫助我們對付巴加拉人。請允許我以我們全體戰士的名義歡迎你們!」 他先是向我,然後向本尼羅,先向臉、後向右手吐唾沫,我們也立即回敬了他。我們不能將唾沫擦下去,只能讓其自己晾乾,因為儘管這種問候方式令人作嘔,但這樣就已經締結了生死之盟。誰想同野蠻民族稱兄道弟,他就必須在思想上做好準備,許多事情他如在自己國家做可能會受到打耳光的報答。 不用說,我們都下了馬,我把首領輕輕地放到了地上。他部落的人擔心他被我打死了,但不久他就蘇醒過來,在他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後,立刻原諒了我這一拳,現在又重複了吐唾沫禮儀。 再沒有比我們的黑人馬拉巴赫對出乎意料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更愉快的人了。他高興得心花怒放,眼珠幾乎要冒了出來,露出的牙齒賽過了美洲的獵豹。 現在我們已知道,我關於巴加拉人出征目的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們看到的是他們到加紮爾河搶劫奴隸時留下的足跡。在那裡居住的埃裡亞布——努爾人為數不多,他們中的成年男子恰好外出打獵,因此巴加拉人襲擊村莊時,沒有遇到什麼大的抵抗。如在搶劫奴隸的活動中經常看到的那樣,村中的老人和小孩子被打死了,年輕的婦女、男孩和少女則被拖走,然後賣給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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