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恐怖的大漠 | 上頁 下頁 |
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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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主啊,真主!」阿裡·努拉比歡呼起來,從馬鞍上摘下步槍,沿著山坡跑了下去。 這樣魯莽行為肯定要自食其果。暴風將這一喊聲傳送到匪首的耳中,他轉過頭來看見了我。他肯定認出了我們。 他的驚愕只持續片刻,接著他就鞭策兩匹馬飛快地跑了。 大家都跟著賽迪拉酋長跑下山去,只有阿赫默德還在我身邊。 「為什麼你不騎馬下去?」我微笑著問他。 「因為你也呆在這裡了,先生,」他回答說,「你知道應當怎麼辦。」 「我當然知道。你看,鹽沼往右轉一個彎。他們將會經過這個弓形地帶。我們比較容易取直線跑到這一地帶的尖端處。這樣我們可以使強盜失去他現在還具有的領先優勢。走!」 我們向上述方向跑去,先是小跑,後來是疾馳,最後是全速前進。阿赫默德的馬騎很出色,我並未用力催促我的黑馬,這樣我們兩匹馬始終並駕齊驅。沙土越來越厚了,但我們並未降低我們的速度。匪首只注意到其他追擊者,雖然我們對他威脅更大,但他尚未發現我們。可以預見,他們追不上他,因為白馬和黃馬比他們的馬優越,儘管這兩匹已經很累了。 這時他向右側望了一眼,看到了我們。我看到,他驕傲地昂起頭,在用力策馬跑的更快些。他沿著鹽沼邊上跑,那裡的沙層比我們這裡厚,因此我們沒有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他仍在我們前面。因為我們在弓形地帶的弓弦上跑,我們追上他是不成問題的。 這樣過了大約半小時。我們距鹽沼的閃光的鏡面越來越近了。弓的頂端向我們飛了過來,我們早已把其他人甩在後面。現在我們到了鹽沼深入陸地的海灣形地帶,我同他處於同一高度,但距他約有1公里,阿赫默德仍跑在我的身旁。這時我們前面的地形變了,鹽沼突然後退,讓位給一個寬闊的沙角,沙角直插鹽沼。匪首從鞍上立起,高興地大喊一聲並輕蔑地揚起右臂。接著他就突然讓馬向左拐直奔鹽沼。 「真主偉大」,阿赫默德說,「他想進入鹽沼!」 我未回答,而是催我的黑馬發揮最高速度,馳往同一方向。我注意到,匪首在尋找一條進入鹽沼的道路。如果莫哈拉進了鹽沼,她就完了,因此我必須在劫持者到鹽沼邊前追上他。距離在縮小,雖然沙角伸進鹽沼很長一大塊地方,可是沙角已明顯後退,我距逃跑者越來越近了。還只有10匹馬,8匹馬,4匹馬,3匹馬長的距離,現在只有1匹馬的距離了。 我用右手擺動套索。可是我不能套住騎馬的人,否則珍貴的白馬就完蛋了,因為它會繼續向鹽沼中奔跑。我不得不向黃馬拋出套索。現在我追上了匪徒。 「站住!」我喊道。 他舉起了手槍——我的套索拋了出去,他的槍也響了。我立刻往回轉,拉我的馬向側面跑,以便拉緊套索。這一動作救了我的命——子彈從我前面飛過去了。因為我的黑馬未受過拋套索的訓練,我不能令它立即停下來,否則它會被拽倒的,我只是控制了它跑的速度。套索拋中了,黃馬跳起並摔倒了。 匪徒可能還從未見過套索,因此他也沒有用刀先向我刺來,可是他還是很敏捷地在馬摔倒時離開馬鞍,安全地著了地。因為他手中還握著白馬的韁繩,被拖了一段距離後他跳在莫哈拉的後面,同她一起騎白馬跑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不能進行阻止,因為套索的一端綁在我的馬鞍上,現在同跌倒的黃馬拴在一起了。在我穩住了我的黑馬,抽刀割斷套索後,匪首已坐到白馬上面了。幾秒鐘後他就跑到了鹽層上面,馬蹄下面發出了響亮的聲音,我追了上去。我未考慮這一冒險行動孕育的危險,只想飛速地奔向如同鏡子似的鹽沼——鹽沼精靈向我招手了。只向我招手?我聽到身後有馬蹄聲後便回頭望去。天啊!阿赫默德也到了鹽層上面,他的馬緊跟在我的後面,在跌倒的黃馬身邊短促的停留使阿赫默德有可能追上我。 「你回去!」我大聲呵斥道。 「真主偉大!先生,我不能離開你!」 我無法再關心他,因為我已自顧不暇了。到這時為止鹽層是牢固的,均勻的,可是現在我看到出現了許多石頭路標,這清楚無疑地表明危險開始了,此前的平坦鹽層開始呈起伏的波浪形,高處閃出金屬的光芒,低處積滿飛來的細沙;腳下的地面在搖動,發出隆隆、嚓嚓和劈啪的聲響,這並不是完整的令人放心的聲音,而是呻吟式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鹽溝處看來很泥濘,好像積雪剛化;鹽層常常在水的下面,水在往上面噴;我們的馬走過時,大面積的鹽層在搖動;死神在前面、旁邊和下面同我們一起在飛馳。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要活捉的薩迪斯·恰比爾,因為他畢竟是我們的嚮導,惟一的嚮導嘛。他在何處拉馬,我也在何處留神,我模仿他的每個動作,我後面的阿赫默德亦如此。我與其說是醒著還不如說是在夢裡,我的心跳加速,我的臉在發燒,我的全身在發燒,宛如在空中飄浮的雲彩上面追豬一個動物。周圍的堤岸早已消失,我們到了一望無際的死亡之海,每走一步都使我相信,如果我們的馬只要稍微降低速度,我們就會沉下去。鹽層有的地方已無支撐力,在上面飛馳的馬蹄停兩秒鐘都承受不了。我們就這樣大約跑了20分鐘,可是我覺得時間好像過了兩小時。 這時我見到白馬已疲倦,它承載著雙倍的負擔。匪徒也看到了這點。他決定減輕其負擔,可是其方式卻令我心驚膽戰。到現在為止他的身體遮住了莫哈拉。現在我看到,他用左手控制馬,用右手把將莫哈拉捆在馬上的繩索解開,接著我就聽到一聲恐懼的喊聲。他將莫哈拉從馬鞍上拉下來,想將她從馬上甩下去,而她則拚命地抱住他。她雙手抱住他的大腿,被拖著走。這時他揮拳擊莫哈拉的頭部,她的手松了,跌了下來,她的腳未踩到實處,浮動的鹽裂開了,她沉下水中。可是這時我的馬經過她的身邊,我彎下身來,用右手抓住她的胳臂。我緊緊地拉住她,馬的速度補充了我的臂力,她那輕巧的身體在空中彎成一個弓形,然後就橫在我的馬鞍上。 這只是幾秒鐘內發生的情況。我身後發出了大聲的歡呼,這是阿赫默德的聲音。白馬這時輕鬆了,我的黑馬好像對增加重量沒有感覺。殊死的追逐仍在進行,可是這還能持續多久? 沒有路標,也看不見一塊小石頭,只有起伏不定的鹽層,冒著蒸氣的沙泥,噴出的水和飛舞的泡沫。 這時我終於見到前面有一條黑線。謝謝上帝!匪徒選擇了一條只穿過部分鹽沼的道路。如果他要橫穿近30公里寬的鹽沼,那我們就完了。過了一分鐘又一分鐘,黑色地帶越來越近。腳下的鹽層搖動,起泡沫——現在腳下的聲音顯得安全了,我們越過牢固的鹽層奔向可靠的地面。 「真主,真主!」匪徒喊了起來。 「好,跟上去,阿赫默德!」我對他喊道。 我的黑馬如同飛鳥一樣掠過寬闊的泥潭式的鹽沼岸邊,它連接著鹽層和陸地,阿赫默德也順利地登陸了。我們的馬又跑了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匪徒在哪裡?白馬後腿陷在泥潭中,馬前數米處薩迪斯·恰比爾一動不動地倒在沙灘上。 我們下了馬,先將白馬從泥潭中拉了出來,然後去看騎馬的人。筋疲力竭的白馬最後一躍邁出的距離太短,騎馬人從鞍上被甩了出來,頭先著地,脖子斷了。 「願真主憐憫他的靈魂!」我深深地歎了口氣。 「願真主懲罰這個可惡的傢伙!」阿赫默德補充說,然後迅速跑到被我放在沙地上的莫哈拉。「先生,她死了!」他驚呼起來。 我檢查她。 「她活著,只是昏厥了。」我對他解釋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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