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恐怖的大漠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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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侮辱我,上校先生?你難道不知道,沙漠之子寧願自盡,或打死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也不願犧牲他的馬……」 他的話被打斷了。因為一個阿拉伯人大喊一聲並用手指向北方。北方出現許多黑點,逐漸擴大。他們是本部落的戰士。酋長見到他們就做出一個手勢,讓大家跟隨他,接著他便驅馬飛也似的跑了。我們慢慢地跟了上去。 迎面而來的大約20人。他們中間有一個人被用棕櫚繩綁在馬上。兩個人騎馬跑得比其他人快,到酋長面前停下了,這是他的兩個兒子。 「讚美真主」,一個兒子說,「是真主將最大的強盜和兇手交給了我們!」 「這個俘虜是何人?」酋長問。 「他是克魯米爾人薩迪斯。真主懲罰這條惡狗和整個匪幫!他打死了我們的勇敢戰士阿布·拉姆薩,打傷我們其他幾個人。他的名字應消失,他的鮮血應為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價!」 這個俘虜就是我們剛談過的那個臭名昭著的克魯米爾人。他的雙手被綁在身後的馬鞍上,他的雙腳也被用繩子捆在馬肚子上了。儘管如此,他坐在馬上仍顯得驕傲而冷靜,黑黑的眼睛注視著酋長。他那不高的前額,稀疏得像刷子一樣的眉毛,尖尖的顴骨,鷹鉤鼻子,厚厚的嘴唇和強壯的下巴使他面部有一種冷漠殘忍的表情。 「阿布·拉姆薩死了?他在哪裡?」酋長問。 「他在那邊被打死了。」 講話的人用手指指身後,那裡出現了兩個騎馬的人。他們中間有一匹馬馱著死者的屍體。 「誰受傷了?」酋長問。 兩個騎馬人默默地用手指著他白斗篷上面的血跡。 「告訴我,你們是怎樣看到他的?」阿裡·努拉比問。 他的兒子報告說:「我們騎馬沿著米勒格河谷走,在山口停了下來。這時這個癩皮狗從後面來了。他坐在馬上,目光四處觀望,像是一個偵探,他的舉止像一個叛徒。他看見我們後就轉身逃跑了,過了一會我們就追上了他。可是在我捉到他前,他打死了我們的一個夥伴,打傷了兩個人。以血還血,以命償命!」他已陷入復仇的狂熱中。 「以血還血,以命償命!」周圍的人喊了起來。 酋長要求大家靜下來。 「我們將開大會討論他的問題,」他說,「他是否告訴你們,他的人在哪裡?」 「沒告訴我們,他一聲不吭。」 「我們的長矛和刀尖將讓他講出我們要求他講的話。把他帶到營地去。」 在這一簡短的談話期間,克魯米爾人不動聲色,用毫不掩飾的欣賞的目光觀察我的馬和酋長的馬。他的臉部沒有表情,當我們從他身旁走過時,他用大腿輕輕地壓他的坐騎,以便用行家的目光仔細觀察灰色的駱駝。 似乎他的處境絲毫不令他發愁。 幾個阿拉伯人先跑進了營地,告訴大家他們最兇惡的敵人已被俘虜。這樣我們一行人回來便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騎馬的人策馬跳躍,其他的人鼓掌歡呼,他們以侮辱性的表情和吐唾沫表示對俘虜的蔑視。他仍毫無表情,甚至當人們準備在酋長帳篷前將他拉下馬來,他也未動聲色。最後一個繩結剛解開,他即猛然跳下馬來,一個箭步跑到旁邊一個帳篷的入口處,酋長的女兒正站在那裡。他飛快地將她抱住並將她推到自己的前面當作盾牌。 「我得到了保護!」他喊道。一些人想伸手抓住他,現在只好停下來。 這一切發生得很迅速,根本無法阻擋他。大家的臉上都流露出憤怒的表情,但是無人敢對這個最兇殘的罪犯採取行動。 「給我水喝,少女之花!」他對嚇得不知所措的「香姑娘」莫哈拉說。 她抬頭用詢問的目光望著她的父親。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起來。可是酋長卻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命令她:「給他水,但不給麵包和食鹽!長老們將決定如何處置他。」 她消失在婦女帳篷裡,然後拿著一個裝滿水的飯碗走了出來,將水遞給克魯米爾人。「拿去喝吧,我們部落的敵人!」她說。 「我喝,」他很驕傲地回答說,「但願我的敵人像這水滴一樣消失,但願這水成為德馬卡之子薩迪斯·恰比爾的救命之水!」 「讓真主詛咒德馬卡!」有人憤怒地喊道。 這話是我的僕人阿赫默德·薩拉赫講的。酋長皺起了眉頭用威脅的口吻對他說:「真主燒死你,燒掉你的舌頭!難道你沒有看見這個人喝了你的部落的一個少女端來的寬容之水?我知道你跑到外國去,忘記了你的人民的風俗和法律,忘掉了一個阿拉伯人應當聽從酋長的話。穆罕默德的咒語是針對侮辱一個客人的人講的。我要告訴各位,誰敢在長老們開會討論如何處置這個德馬卡人之前動他一根毫毛,我就處死誰!」 天啊!從這些話裡我看得出,酋長並不特別喜歡可憐的阿赫默德。那麼這兩個年輕人的愛情又會怎樣呢?阿赫默德的雙眼閃閃發光,使他講出上面那句話的原因肯定是妒忌。他還沒有能幸運地同他的心上人講話,可是這個強盜和兇手卻可以隨便地碰她,從她的手中接過飲料。他忿忿地躲到一邊去了。 酋長命令兩個戰士將克魯米爾人帶到他的帳篷。克呂格爾上校將手放到我的肩上。 「喂,現在要開會討論了,我們是多餘的,」他說,「我請你陪陪我。」 「到哪裡去?」 「只是散散步,活動活動腿腳。這對酋長來說是一個禮貌的關照,因為他現在正在帳篷裡開會。一刻鐘後就會作出決定,那時我們就可以回來了。」 「我們帶英國人一起去?」 「那完全由他自己決定。除了同我們一起去散步,他還能跟誰走?」 我向戴維·珀西勳爵做了一個手勢,讓阿赫默德照看我們的馬匹,然後我們向附近的一片棕櫚樹走去,那裡的樹葉可給我們提供陰涼。 「賽迪拉部落捉住的這個傢伙是什麼人?」珀西問我,「我沒有弄清楚。」 「他是德馬卡部落的克魯米爾人,一個極其危險的專門搶劫商隊的強盜,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嗯!他叫什麼名字?」 「薩迪斯·恰比爾。」 「這個名字有什麼意義嗎?」 「薩迪斯是真主的名字,意思是第六。恰比爾是『嚮導』的意思。此人到處漫遊,熟悉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的每座山和每條河谷。他在這個地區可以暢通無阻,從地中海濱到切裡德鹽沼都有他的朋友和卑鄙的同夥,如同倫敦的小偷有其同夥一樣。他在南方的鹽沼上會像騎在馬上一樣安全,因此阿拉伯的強盜部落常常選他為首領。」 「嗯!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不知道這個薩迪斯和那個盜賊是同一個壞蛋。」 「這就是說你曾見過他?」我立即問道。 「見過。」 「在哪裡見過?」 「在突尼斯或在突尼斯附近。」 「在什麼時候?」 「三周前。我是在馬怒巴街頭遇見他的。他騎一匹帶深灰色斑紋的馬前往薩古安山。我到達巴爾多時聽說,國王6歲的深灰色斑紋馬被盜。我報告了我見到的情況並參加了追擊盜馬賊。待到我們到達馬努巴時,他已經不見了。」 「你肯定又認出了他?」 「是他。不會忘記他這張臉。」 「克呂格爾上校是否知道這一盜竊案?」 「當然知道。同一個時間裡他在巴爾多。」 「你現在還沒有告訴他,這個薩迪斯就是你當時遇到的盜賊吧?」 「還沒有。」 「他應當立即就知道。」 我將剛聽到的話告訴了上校。 「什麼?」他叫了起來,「這個薩迪斯·恰比爾就是強盜頭目?是不是勳爵先生搞錯了?」 「他沒有搞錯。」 「我的天啊!這很好。薩多克帕夏閣下曾告訴我,如能抓住這個盜賊他一定要重賞我。可是那匹深灰色斑紋馬現在何處?」 「肯定賣了,因為克魯米爾人今天沒騎它。」 「讓魔鬼把這個傢伙捉去!應當對他施以答刑,直到他供認那匹盜走的馬現在何處為止。我請你允許我立即回去,如回去晚了,長老們開完會要赦免他,他就得到了保護。全體回營,向後轉,齊步走!」 我們回到了營地。阿赫默德站在我們的馬匹前面。他大概獲得了好消息,因為他顯得興高采烈。我停下腳步,他們兩人繼續往前走。 「先生,」他喊道,「你朋友和夥伴的太陽升起來了,真主將幸福賜給了他。」 「我能否知道,真主派遣誰給你帶來了這種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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