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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3.追殲克魯米爾匪徒(1)

  匪首薩迪斯·恰比爾

  才上午9點,非洲的烈日就已灼人地照射著我們面前的山谷,不過我們倆卻相當好地防止了酷熱。在我們頭頂上是一株巨大的乳香樹伸展開的樹枝,北風徐徐吹得它的羽狀葉片颯颯作響,而大樹的根部則浸泡在一條小河的涼水中,那條小河的水正試圖快速地流到大河中去。

  我們是從君士坦丁省來的,昨天在弗裡馬山和馬勒加山之間越過了突尼斯邊界,然後又橫穿了梅利斯干河。在吉維布巴山的陡峭的西坡,我們在無花果樹和石榴樹下紮下了我們的宿營地,今天往東騎馬越過山峰,而現在是短暫的午間休息。

  我們想在傍晚到達賽雷阿本特,為此必須橫穿梅萊爾幹河,就是說我們要穿越幹河中的柏樹林、角豆樹林和扁桃樹林。

  「到卡夫還有多遠呀?」我問我的傭人阿赫默德。

  「法國的度量單位大概是25公里,主人。」他回答說。

  他在阿爾及利亞已有很久了,因此熟悉法國的度量單位。

  「那麼到賽雷阿本特呢?」

  「直線距離8公里,但我聽說賽迪拉部落在那邊草地上放牧。主人,我想見到我的親人,父親、母親和……」

  他突然中斷了他的話。

  「還有誰呀?」我問。

  「先生,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是不是有一個妻子。我知道為什麼你不問,但我告訴你,阿拉伯人把談論他們的妻子和讓人看到妻子面部的朝霞視為一種罪惡。賽迪拉人的妻子和女兒們具有鴿子的心,但卻沒有女舞蹈家的眼睛,她們不用把她們的臉遮起來。」

  「也就是說有兩隻鴿子的眼睛看著你時會照亮你的靈魂?」

  「我還沒有老婆,但酋長阿裡努拉比有一個女兒,叫莫哈拉,是芬芳的意思。她的雙腳像是羚羊的腳,她的頭髮像是賽赫拉采達①的鬈髮,她的眼睛像是天空中的星星,她的聲音可愛得像午夜沙漠的歌唱,而她的步態就像是一位女皇漫步通過她的女奴行列時的步子。真主只有一位,但莫哈拉也只有一個!先生,你將會看到她,而你將讚揚我的幸福。這幸福比天還高,比海還深,並且比撒哈拉沙漠和地球上的所有國家還遼闊。」

  ①賽赫拉采達為《一千零一夜》中講故事的婦女。

  他興奮起來了。他的眼睛閃著光,他的棕色雙頰變紅了,而他的雙手隨著他說話做出靈活的動作。

  「那麼莫哈拉,那位香姑娘,願意做你的妻子嗎?」我問他。

  「她願做我的妻子。她是我白天的太陽,夜晚的夢,我行為的獎賞以及我所有思維的目的。先生,我很窮,但為了獲得她,我從賽迪拉人的帳篷裡走了出來。讚美真主,他賜福給我的手和腳!我已經賺了許多法郎和皮阿斯特①,但最樂善好施的是你對我的照顧。先生,現在我已有能力支付酋長為他的女兒向我提出的要求了。我是阿赫默德·薩拉赫,而且將是凡人中最幸福的人,如若真主喜歡的話!」

  ①埃及、土耳其等國的貨幣單位。

  「真主仁慈,但人類的命運已登錄在聖經中,願你生命之樹發出像莫哈拉那樣芬芳的花香,她已使你的靈魂陶醉了。」

  「先生,我的生命之樹將會像天堂之樹一樣,永遠滿載花朵和果實,從其根部湧流出上千條涼爽泉水來。對面升起的是韋爾格拉山的高峰,它的山腳下是我弟兄們放牧的地方。讓我們動身吧,以便我不會從幸福的海洋失落一滴水,我已經能聽到它的波濤的嘩嘩聲了!我們今天就能到達卡夫,儘管從此地到那邊之間會有山脈和河流。」

  「好,上馬!」

  他是對的。關於我的馬匹,我不會把它和世界上任何一頭牲口交換,而他的馬,則是我迄今看到過的最好的馬之一。他自己也是一個令人喜歡的男人。雖是中等身材,但有強壯和勻稱的外形。他披著白色的斗篷,戴著飄動著的頭巾,看上去像是撒拉丁大帝時期的人物。此外他忠誠老實和坦率,已磨煉得不怕艱苦和勞累,而且在任何危險面前都無所畏懼。此外他不僅能講所有常用的方言,而且除阿爾及爾之外還曾在伊斯坦布爾呆過,故在那裡有足夠時間熟悉土耳其語。由於這些原因,他至今一直是我的一個十分難得的同伴,我習慣於更多地把他當作朋友而不是僕人。不久他就要離我而去,確實使我感到惋惜。

  我們沿著小溪在矮山坡上騎馬而行,然後在山谷中向著河流走去。梅萊爾幹河的水面並不寬闊,我們很容易就到達了彼岸,進入了一個不太大的、完全是平坦的林中空地,圍在四周的是野生的橄欖樹叢。

  「天啊,這是什麼,先生?」阿赫默德突然問道,同時用手指向左邊。

  我發覺在他所指的方向,也就是我們所在的上面,有一群羚羊從樹叢中沖了出來,我立即產生了打獵欲望。

  「它們正向我們奔來,阿赫默德。它們正在奔逃!」

  「原來如此,先生。你看到了那只獵豹嗎?它現在正快速在它們後面跑出叢林。我們怎麼辦?」

  「我們一起打獵,擋住羚羊的去路。我的馬跑得比那些羚羊還快,你留在河邊,我從右邊繞過去。」

  「可是先生,我們可以這麼做嗎?那只獵豹肯定屬￿一位酋長,或許甚至於屬￿博爾茲埃米爾的。」

  「儘管如此,我們也照樣做,走吧!」

  像從弓上飛出的箭,我的馬匹快速穿過平原到了那邊。羚羊群大概處於極大的恐懼中,它們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儘管距離已很近了。它們有兩隻彎曲的黑色曲柄狀的角,上身是淡棕色而下面為白色,尾巴和側面則為深棕色。我數了一下,有14只。我把雙筒獵槍背在肩上,只取出了短獵槍,我可用此槍射出子彈而不必在每發間再裝彈藥。這支槍曾為我在美洲和亞洲幫了很大的忙,也將為我的正直的阿赫默德顯示奇跡。

  現在獵豹已經追上了最後一隻羚羊,遠遠一跳就抓到了它並將其撕裂。我勒住了我的馬並讓它看看槍,這只機敏的動物立即完全不動地站住了。正在我的第一槍響起的時候,我也看到從阿赫默德的槍支裡射出的閃光,兩隻動物倒在了地上。這時灌木叢重新被衝開了,我看到了六個騎馬的人,五個穿著阿拉伯服裝,而第六個穿的是一種突尼斯高級官員穿的滿是金線的制服,他的左臂上站著一隻獵鷹。當他看到我們時愣了一下,然後拿下了獵鷹的頭罩並將其拋向前方。那只獵鷹立即撲向了一隻羚羊,不幸的是撲向了我在同一瞬間已經瞄準了的那一頭,收回手指已經太遲了,因為我已經摳動了扳機——羚羊和獵鷹一起滾到了地上。我沒有去管這些,而是轉向急速沖過來的羚羊並再射出兩顆子彈。但這時我聽到了背後的馬蹄聲,有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一條醉漢的狗,你怎敢在這裡打獵並射殺了我的獵鷹!」他向我咆哮著。

  我轉過身來,看見的是那位官員。他的眼睛閃著怒火,他的小鬍子激烈地抖動著,而他本來氣色很好的臉變得暗紅。我不願對這種話作出回答,並把他的手從我的臂上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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