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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我們不在當面對他們說出我們對他們的想法?」我問道。

  「不。」

  「為什麼不呢?」

  「因為他們的秘密行動也可能有一個與我們沒有關係的理由。儘管他們引起了我們的懷疑,這四個人仍然可能是誠實的人。此外,危險如果真在我們頭上盤旋的話,還沒有臨近。我的兄弟要想一想,羅林斯有理由對我們居心叵測嗎?」

  「完全沒有。毋寧說他有一切理由設法同我們友好地相處。」

  「是這樣,」溫內圈點頭,「他想看我們的儲備。他的主人會同老槍手做一筆好生意。但如果他在路上對我們進行了某些敵意的活動,生意就做不成了。人們永遠也不會從我們這裡得知,老槍手同他的珍寶在哪裡。就是說即便這個商人會為以後計劃一種惡毒的行動,在他檢查儲備之前,我們沒有什麼好怕他的。我的兄弟贊同我嗎?」

  「是的。」

  「現在就是那三個男人了,他們冒充受到襲擊的移民!」

  「他們不是。」我插嘴道。

  「不是。」

  「但是什麼人呢?」

  「管他們是什麼呢,只要我們在路上,我們也就不用擔心他們有惡意。」

  「但也許以後?當我們同他們一起到達了要塞?」

  「呵!」溫內圖微微一笑,「我的兄弟跟我想得一樣。」

  「這不奇怪,我很容易這樣猜測,大概沒有別的可能。」

  「這四個人都是商人並且是一起的?」

  「是的。克羅普利昨天可是說了,那個商販布拉登同四五個夥計一起幹。也許所謂的年紀大的埃文斯是布拉登另外的一個助手,或者甚至是他自己跟兩個年少的人。他在克羅普利的墾殖地附近,羅林斯在夜裡出去了。他把能做的大生意通知了他的主人,商販就帶著兩個其他的助手在路上加入了我們。」

  「但是是哪種意圖?善的還是惡的?我的兄弟認為怎樣?」

  「嗯,我想斷定是第二個。如果意圖不是惡的,那麼它只可能在於以欺騙的方式在我們那裡找到門徑,以便能不被人認出來親自估價存貨。但這其實根本不是目的,因為這個助手大概能同樣好地進行估計,並且我們反正是準備也准許商販自己進入老槍手的要塞。」

  「是這樣。所以溫內圖認為,這三個人和助手羅林斯想到我們那裡去,是為了看皮子然後不付錢就把它們搶走。」

  「那就是說搶劫或者甚至是謀殺?」

  「是的。」

  「我也這樣認為。」

  「這是正確的。我們要對付壞人,但在路上我們不必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所有四個人都在要塞中了才會開始行動。」

  「這是很容易避免的。羅林斯我們必須帶上,這是免不了的。而其他人我們事先跟他們告別了。對此我們有很好的理由,因為他們聲稱是想到蘭德爾堡他們的家人那裡去的。儘管如此我們在路上也不可掉以輕心。我們雖然相信自己是對的,但也可能弄錯了。因此我們不僅在白天,而且在夜間也必須密切注意這四個人。」

  「是的,」阿帕奇人結束了談話,「我們必須這樣,因為可以設想,有人帶著他們的馬始終在附近。我們兩個中總是只有一個可以睡覺,另一個必須醒著並且準備好戰鬥,不過要使這些人覺察不到。」

  溫內圖憑他出色的洞察力再一次說對了,是對了,但可不是全部。

  我們在下午沒有要回我們的馬。夜晚來臨的時候,我們本想在開闊空曠的草原上露宿,因為我們可以向四周做必要的眺望並能更容易地發覺敵人靠近。但刮起了一陣猛烈的風,它帶來了雨,我們會濕透的,因此我們還是寧可繼續騎行,直到我們到達了一片森林。在森林的邊緣有幾棵高大的針葉樹,它們密集寬大的樹枝為我們擋住了風雨。

  我們的乾糧只夠兩個人的,但羅林斯也帶著食品,這樣今天晚上夠我們所有人吃了,甚至剩了一些,明天我們可以射一隻野獸。

  吃過飯後本來應該睡覺了,但是我們的陪同者還沒有興致這樣做。他們很熱切地聊天,雖然我們禁止他們大聲說話。連羅林斯也變得健談了,並講述了幾則據說是在他做生意旅行期間經歷過的冒險故事,因此溫內圖和我也沒有睡成。我們必須保持清醒,雖然我們沒有參與談話。

  我覺得這種閒談不是完全無意的。它給我留下這樣的印象,就像是有意閒談。難道要以此將我們的注意力從周圍環境上引開?我注視溫內圖並看到他抱有同樣的想法,因為他把他所有的武器,甚至連刀子都放在隨手可取的地方,並警惕地守衛著各個方面。他的眼皮垂下了,看起來他似乎睡著了。但我知道,他在透過睫毛仔細地四處張望。我學著他的樣子。

  雨停了,風刮得不再像剛才那樣猛烈。我們現在更願意把營址移到露天中去,但要這樣我們就會招致反對,因此就保持了原樣。

  我們沒有生火。因為我們所在的地區屬￿敵對的蘇族人,我們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藉口禁止燃起一堆火。火不僅會把我們暴露給紅種人,而且還會將我們暴露給我們的陪同者可能的聯盟者,因為我們的眼睛習慣了黑暗,我們肯定不僅能聽到,而且能看到任何接近的人。對即將來臨的厄運的預感,它幾乎像一陣可感的氣息一樣飄拂在我們周圍,尤其使我們的感官清醒。

  我們坐在森林邊緣的樹底下,將臉轉向灌木叢,因為可以設想,假如敵人要靠近我們,他們會從那裡試著這樣做。談話仍舊不斷地進行下去。他們雖然沒有將話頭直接針對我們,但這還是一目了然的,我們的注意力應當被吸引住。溫內閣現在長長地伸展開四肢躺在地上,左肘在草中,頭支在空著的手裡。這時我注意到,他將右腿緩慢而悄悄地拉近身體,使膝蓋形成了一個鈍角。難道他打算做一次膝部射擊,極難的膝部射擊?

  是真的!他抓向他的銀卡賓槍的槍托,看似無意地只是玩著,將槍管緊靠在大腿上。我用目光追隨著槍管的方向,在從我們向外第四棵樹的底下看到一片灌木叢,在樹枝之間可以發覺一點微弱的閃光,當然只有溫內圖這樣的人才能發覺——那是兩隻人的眼睛。在那邊灌木叢中藏著一個人,他在監視我們。溫內圖想不做什麼引人注目的動作,通過膝部射擊射入他的兩眼之間,只有它們能看得到槍口還再高一點點兒,目標就被命中了。我緊張地等著下面的時刻。溫內圖從未失過手,即使在夜裡進行這種困難的射擊時也沒有過。我看到他將手指放在了扳機上,但他沒有開槍,他拿掉了手指並使槍垂下來,再次伸開腿——眼睛不見了。

  「一個聰明的人!」他用阿帕奇人的語言向我耳語。

  「一個至少是熟悉膝部射擊的人;儘管他也許沒有親自幹過。」我小聲用同樣的方言答道。

  「那是一個白人。」

  「是的,一個蘇族人不會把眼睛睜開得那麼大。我們現在知道,一個敵人在附近。」

  「但他也知道,他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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